沈知意攥着协议的手还没松开，院门外就传来刺耳的高跟鞋声。
“哐当”一声，朱漆木门被猛地推开。
柳玉茹挎着限量款皮包，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走进来，身后跟着穿西装的沈万山。
两人一进门，目光就锁在了陆衍身上。
柳玉茹先是扫了眼陆衍的工装裤，又撇了撇他手里的工具盒，突然笑出了声。
“哟，知意啊，这就是你找的‘救星’？”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个修东西的便宜修理工。”
沈知意脸色一沉，往前站了半步，挡在陆衍身前：“婶婶，说话放尊重些，他是我老公。”
“老公？”沈万山嗤笑一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夹在指间，“沈知意，你是不是疯了？随便找个修理工领证，就想跟我们抗衡？”
烟味飘过来，沈知意皱紧眉头：“我找什么样的人，跟你们没关系。祖宅是我家的，你们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柳玉茹快步走到客厅中央，指着茶几上的协议，“你以为跟个修理工闪婚，就能保住房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弯腰拿起协议，扫了两眼就扔回茶几，纸张发出“啪”的脆响。
“什么合租协议？还分房住、AA制，你跟个修理工讲这些，不觉得丢人吗？”
陆衍站在沈知意身后，始终没说话，只是目光冷了几分，指尖轻轻扣了扣工具盒的边缘。
沈知意气得指尖发抖，却强撑着没失态：“我不觉得丢人，总比嫁给张昊那个暴力狂强。”
“张昊怎么了？”柳玉茹提高声音，“张家好歹有钱有势，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好，捡个没人要的修理工，是想故意气我们？”
沈万山点燃香烟，烟雾吐在沈知意面前：“知意，别闹了。把离婚证办了，跟张昊结婚，祖宅我们还能给你留个房间。不然——”
他顿了顿，眼神阴鸷：“这房子，你连门都进不来。”
“你们做梦！”沈知意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到陆衍的胳膊，“祖宅是我爸妈留下的，我死也不会让给你们！”
“死？”柳玉茹冷笑，走到陆衍面前，上下打量他，“就凭你身边这个修理工？他能护你什么？是能帮你打官司，还是能给你钱？”
她伸手想去推陆衍的肩膀，却被陆衍侧身避开。
陆衍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股慑人的冷意：“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柳玉茹的手僵在半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你个修理工还敢跟我甩脸子？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城里待不下去！”
“婶婶！”沈知意厉声打断她，“你别太过分！”
“过分？”沈万山掐灭烟头，把烟蒂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碾，“我们这是为你好！你一个小姑娘，守着这么大的房子，身边再跟着个没背景的修理工，早晚被人骗得一干二净！”
他弯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拍在茶几上：“这是房屋过户协议，你现在签字，我们还能给你二十万补偿。不然，等我们走法律程序，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文件上“房屋过户申请”几个字格外刺眼，沈知意看着那纸，想起爸妈生前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不签。”她咬着牙，声音发颤却很坚定，“这房子是我爸妈的心血，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敬酒不吃吃罚酒！”柳玉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沈知意的手腕，“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陆衍再次挡在沈知意身前，抬手扣住柳玉茹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大，却让柳玉茹动不了分毫，疼得她龇牙咧嘴：“你放开我！你个修理工还敢动手，我要报警！”
“报警可以。”陆衍眼神冷得像冰，“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你们强行逼侄女签过户协议，还辱骂她的丈夫，算不算违法？”
柳玉茹被噎得说不出话，沈万山赶紧上前拉开她：“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陆衍松开手，柳玉茹揉着手腕，怨毒地瞪着他：“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娶了沈知意就能怎么样，我们沈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他不是外人。”沈知意走到陆衍身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他是我老公，这家里的事，他有权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陆衍，指尖触到他的衣角时，心里忽然踏实了些。
陆衍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软了点，又转向沈万山夫妇：“想要房子，可以。拿出合法的证据，证明这房子该归你们。不然，就别在这闹事。”
“证据？”沈万山冷笑，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爸生前签的‘委托管理协议’，上面写着沈氏集团和祖宅，都由我暂时管理。现在，我要收回管理权，天经地义！”
沈知意凑过去看，协议上确实有父亲的签名，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一个月。
她心里一沉——这份协议她从没见过，会不会是假的？
“这协议是假的！”她脱口而出，“我爸不可能把祖宅交给你们管理！”
“是不是假的，你说了不算！”沈万山把协议收好，“我们已经找律师看过了，这协议合法有效。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告我们，看法院帮谁！”
柳玉茹得意地扬起下巴：“知意啊，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跟我们斗，你还太嫩，再加上个修理工，更是白搭。”
陆衍盯着沈万山手里的协议，目光落在签名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却没立刻说，只是对沈知意低声道：“别慌，协议的事，我们再查。”
沈知意点了点头，心里却更慌了——如果协议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沈万山看出她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跟这个修理工离婚，签过户协议；要么，我们就去法院起诉，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房子，还得承担诉讼费。”
柳玉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沈知意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爸的公司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是不听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城里待不下去。”
威胁的意味十足，沈知意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叔婶做得出来，他们连父亲的公司都能夺走，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陆衍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我在，别怕。”
这五个字像定心丸，让沈知意的情绪稳定了些。
沈万山看了眼手表：“我们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废话了。三天后，我会再来，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他带着柳玉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柳玉茹还回头瞥了陆衍一眼，嘲讽道：“便宜侄女婿，好好修你的东西吧，别痴心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木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知意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肩膀微微发抖。
陆衍递过一张纸巾，轻声道：“别难过，他们的协议，可能有问题。”
沈知意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你看出来了？”
陆衍点头，走到茶几旁，拿起刚才沈万山扔在桌上的“委托管理协议”复印件：“你看这个签名，虽然像你爸的字，但笔画的力度不对，尤其是‘沈’字的竖钩，比你爸平时的签名轻了很多，像是模仿的。”
沈知意凑过去看，仔细对比记忆里父亲的签名，确实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真的是假的？”她惊喜地抬头，眼里有了光。
“大概率是。”陆衍把复印件折好，放进她的包里，“明天我去趟司法鉴定中心，让专业的人看看，就能确定了。”
沈知意看着陆衍，心里的防备又少了些。
刚才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冷静分析协议的样子，都让她觉得，这个“便宜老公”，或许真的能帮她守住祖宅。
只是她不知道，沈万山夫妇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巷口的车里，盯着祖宅的方向。
“那修理工好像看出协议有问题了。”柳玉茹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再想个办法？”
沈万山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算协议是假的，我也有办法让那丫头乖乖签字。”
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头低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眼里满是阴狠。
“三天后，保证让他们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