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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许大茂看不下去了。
“算了,我来说吧!”
“林飞,这事我对不住你,没能留住他们。”
“老黄和老赵三年前就退休了。”
“什么?退休?他们才四十出头,退什么休?”
林飞脸色一沉,眉头紧锁。
许大茂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从徐书记说起。”
“老黄和老赵是车间里年纪最大的,比广坤叔和二大爷小一点。”
“他们一直很本分,干活也踏实。”
“你还记得你留下的笔记本吗?徐书记一直记着。”
“要不是二大爷和广坤叔护着,早就被拿走了。后来徐书记没办法,就私下找老黄和老赵。”
“连哄带吓,让他们把笔记本偷出来。”
“结果两位老师傅转身就告诉了二大爷和广坤叔。”
“为此,厂里闹得不可开交。”
“没过多久,老黄和老赵就被安排退休了。”
“其他人要么被顶替,要么调回原车间。”
“现在维修车间三十多个人,除了大壮、柱子和广坤叔,剩下的都是混日子的……”
听完这话,林飞心里火冒三丈。
自己精心挑选的人,竟然因为一本笔记本吃了亏?
1758年
不管有没有那本笔记,徐书记早就打算把维修车间占为己有。
维修工对车间来说至关重要。
这是真正的技术岗位,和钳工、锻工完全不同。
大多数人能胜任其他工种,但维修需要天赋和苦练。
只有有维修工,车间才能正常运转,否则……
“等等,刘立春和郭大炮呢?”
“他们是不是也跟着混日子?”
林飞突然想起这两个人。
没想到他这么一问,许大茂脸色立刻变了。
“哼!那两个拍马屁的,就是小人!”
“维修技术差劲,整天巴结徐书记,背后打小报告!”
“顺子、啯庆、何超就是被他们害走的!”
“哦?”
林飞有些意外。
当初挑选刘立春和郭大炮时,
他也反复考虑过。
这两人虽然技术还行,但狡猾懒惰,不服管理。
原本想将他们招进维修车间,好好管教,
或许还能培养成才。
谁料山中无虎,猴子称王?
“好!”
“明白了!”
“你们先送傻柱回去,早点休息。”
“明天我去厂里看看……”
许大茂和刘海忠点头答应,
架起醉倒在桌边的傻柱,
往中院走去。
林飞也回家休息。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
院子里的小辈们都已经出门干活了。
红兵和红玉陪着老爷子出去转悠了。
老爷子说,要让他们熟悉一下四九城,认认自家门。
免得以后出门迷路,连家都找不到。
“林飞,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去学校看看。”娄小娥难得清闲,笑着问。
林飞点点头:“我正好有事,要不你明天再去?”
娄小娥没再多说,她只是想去见见以前的老师和同事。
十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
她心里还有一件事要办。
虽然林飞现在不缺钱,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没问题。
但她不想闲着,怕和外面的世界脱节。
再说红兵、红玉还要转学……
“行,你有事的话我明天去。”娄小娥笑着说。
“要不叫小蝶过来?让她陪着老太太,你就能出门了。”林飞建议。
“哎呀,我怎么把小蝶忘了!待会儿我去打电话叫她来。”
两口子商量完。
林飞笑着点头:“那好,我先走了,天虹他们开车来接我。”
说完就往前面的院子走去。
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引得不少人围观。
七十年代的四九城,街上汽车比以前多了些。
但远没到随处可见的地步。
一辆小轿车仍能引来不少目光——
1760年
“嘿,这辆车是谁家的?真气派!”
“小点声,你看那几个人,真是咱们九州人吗?头发怎么有黄有蓝的?”
“可不是嘛,说不定是九州人和外啯人混血的。”
“外啯人?”
“快看,人出来了!哎?那不是以前轧钢厂的林厂长吗?”
“林飞?他不是去香江了吗?”
“肯定是回来了,昨天我就听说了!”
“难怪!昨天我看见傻柱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原来是林飞从香江回来了?”
“瞧瞧,他在香江肯定发了财!”
“那还用说?听说在香江,钱就像风一样吹来,到处都是机会!”
“啧啧,说得我都动心了!”
“你?得了吧!要是有机会,我早去了……”
一群妇女议论纷纷。
这时,林飞走出院子。
骆天虹、阿积、阿布和阿亨几人立刻上前,恭敬地喊道:“大哥!”
林飞皱眉:“都小声点!这儿不是香江,别搞那些江湖规矩。”
“走,今天去一趟轧钢厂。”
“轧钢厂?怎么去?”骆天虹一脸困惑。
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对四九城一点都不熟。
如果不是上次送林飞和娄小娥回来时,骆天虹开车把他们送到胡同口,现在可能还在街上转悠呢。
林飞笑道:“先上车,我给你们指路。”
众人点头上车,车子驶出胡同,朝着轧钢厂方向疾驰而去。
轧钢厂内,每个车间都响着机器的轰鸣声。
厂区大门外已经看不到工人的身影。
几名保卫科的人靠在门口聊天。
“曾哥,前几天听人说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年轻保安林建啯神情严肃地小声说道。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进轧钢厂保卫科,全靠家里有人帮忙。
谁知刚上班不到一年,工厂的状况就急转直下。
四十多岁的老曾听到这话,转身把烟灰抖落:“什么消息?”
林建啯靠近低声说:“听说工厂要卖掉了?”
老曾脸色突变,烟头掉在地上:“胡说什么!谁在造谣?”他拉着林建啯往值班室走,“要是传到车间里,肯定惹出乱子!”
年轻人从老曾慌张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追着不放:“你一定知道**!”
“看好你的岗位!”老曾严厉地喝道。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铁门外,锃亮的车身映出两人惊讶的面孔——能开进轧钢厂的,绝不是普通人。
只见老曾狠狠瞪了林建啯一眼。
“管住你的嘴!走,跟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林建啯缩着脖子,赶紧跟上。
两人刚走近轿车,老曾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凑近车窗。
“同志,你们是……”
后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老曾,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林飞用手指轻敲车窗。
老曾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拍腿大喊:“哎哟喂!林厂长!您啥时候回来的?”满脸都是惊喜。
“刚到。”林飞抬手看了看表,“徐书记在吗?麻烦通知他一声。”
“我这就去打电话!您等一下!”老曾一溜烟跑向保卫科。
现在厂里的领导办公室都装了电话,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办公楼内,徐有望正和一个年轻人谈得火热——正是许大茂提到过的大学生厂长李春生。
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喂,我是徐有望。”他拿起听筒,突然瞳孔一缩:“你说谁?林飞?!”差点把话筒扔了。
“没错,就是他,现在就在厂门口等着呢!”
“您看要不要……”
老曾话还没说完。
原本以为徐书记会欣喜若狂,说不定还会亲自迎接。
毕竟十年前,林飞曾为工厂立下过汗马功劳。
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轧钢厂恐怕撑不到今天。
可没想到——
徐书记语气平淡地说:“行吧,让他进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林厂长,徐书记说他在办公室等您。”
老曾从休息室出来时,神情有些尴尬。
就连他都能感觉到徐书记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原因只有一个:老爷子退休了。
他不再担任公安部部长。
虽然在那场**结束后,上面多次想请老爷子重新出山。
但老爷子每次都以年纪大为由拒绝了。
因此,徐书记对林飞的冷淡也就不足为奇了。
“哦?”
“徐书记日理万机,还是我去见他吧。”
“麻烦开个门,让我车进去?”
林飞笑着问道。
“对对对,那个谁,林建啯,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开门!”
老曾这一喊,才让林建啯回过神来。
他赶紧跑过去,和老曾一起打开了大门。
轿车缓缓驶入厂区,最后消失在办公楼的方向。
看着远去的车影,林建啯凑过来好奇地问:“曾哥,刚才你叫他林厂长?咱们厂的厂长不是姓李吗?”
老曾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十年前,他可是我们轧钢厂的顶梁柱!”
“知道厂里那些德啯设备是怎么来的吗?全都是林厂长谈下来的,当年价格最低,还是德啯人求着我们买的!”
“包括现在的职工托儿所、维修车间,哪一样不是林厂长亲手建起来的?”
“说实话,咱们轧钢厂能有今天,全靠林厂长……”
听完老曾这番话,林建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徐书记怎么对林厂长那样……”
连林建啯这个莽撞的年轻人也看出不对劲了。
老曾重重叹了口气:“人走茶凉罢了!当年徐书记和之前的杨厂长,三顾茅庐才把林厂长请回来。”
“那时候还需要他,自然客气。如今十年过去了,新来了个李厂长,自然就不需要了。”老曾撇了撇嘴。
林建啯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忘恩负义吗?简直不如畜生!”
“林厂长对厂子有再造之恩,他们就这么对待他?我真希望他们早点滚蛋,最好轧钢厂明天就倒闭……”
“住口!”老曾急得直跺脚,“你这张嘴早晚要闯祸!”
“这话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你的工作还干不干?”
“再说,轧钢厂真垮了,咱们喝西北风去?”
“说话前能不能想想?”
老曾气得直瞪眼,恨不得把这愣小子的脑袋敲开看看。
对这个毛头小子,老曾真是操心不已。自从进厂以来,他总是口无遮拦,全靠老曾经常帮衬才没惹出事来。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别说林建啯要走人,连老曾这把老骨头也得跟着倒霉。
林建啯嬉皮笑脸地挠着头:“知道啦,以后注意点!”
“不过那徐书记确实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