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如血，在深海中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苏念辞紧紧抓住霍沉舟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在流失。减压病的症状让他几乎无法自主行动，全靠她的支撑才不致沉入无尽黑暗。
坚持住，她在心中默念，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那些机械追踪器越来越近，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就在苏念辞以为必死无疑时，追踪器突然改变阵型，形成一个引导的通道，指向下方更深处的黑暗。
林兆远的声音再次通过水波传来，带着冰冷的电子音效：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份...新婚礼物。
苏念辞与霍沉舟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绝。没有退路，唯有向前。她调整方向，拖着霍沉舟向指引的深处游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海底珊瑚丛，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
一座巨大的玻璃建筑矗立在海底，如同水晶宫般璀璨夺目。建筑内部灯火通明，与外面的黑暗深海形成鲜明对比。更令人震惊的是，玻璃墙内陈列着数不清的艺术品和科技装置，宛如一个海底博物馆。
欢迎来到我的珍藏馆。林兆远的声音直接从建筑内部传来，请进，门为你们开着。
一扇玻璃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内部的海水被某种力场隔开，形成一道水幕屏障。苏念辞犹豫片刻，还是拖着霍沉舟游了进去。
通过水幕的瞬间，重力突然恢复正常，两人跌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苏念辞迅速检查霍沉舟的状况，发现他呼吸急促，皮肤下的出血点更多了。
他需要紧急治疗！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喊道。
当然，林兆远的声音无处不在，右手第三个房间就是医疗室。不过提醒你，那里的设备都与我的生命体征相连。如果我死了，所有设备都会立即停止工作。
苏念辞的心沉了下去。这是林兆远惯用的伎俩——将别人的生死与自己的捆绑在一起。
她将霍沉舟扶到医疗室的床上，各种自动化设备立即开始运作。高压氧舱、血液净化仪、药物注射系统...全都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甚至有些是市面上从未见过的原型机。
为什么？她一边协助机械臂固定霍沉舟，一边低声问，为什么做这一切？
林兆远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为什么？因为我能够。
就在这时，苏念辞注意到医疗室的一面玻璃墙格外特殊。它不像其他墙面那样透明，而是带着淡淡的琥珀色。当她靠近时，墙面突然变得清晰，展示出隔壁房间的景象。
苏念辞倒吸一口冷气。
隔壁房间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冷冻舱。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女子——都是她的克隆体。但与实验室那些不同，这些克隆体都被精心打扮，穿着各色礼服，如同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喜欢吗？林兆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情，我为你收集了所有最完美的版本。
苏念辞感到一阵恶心：你真是个疯子。
爱本来就是一种疯癫，我亲爱的念辞。林兆远的声音带着笑意，哦，对了，给你的未婚夫用的药物里，我加了点小礼物。一种神经毒剂，与减压病症状相似，但更加...持久。
苏念辞猛地转头，看到霍沉舟正在注射的药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蓝色荧光。
别急着拔针，林兆远警告，那样他会立刻死于栓塞。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自愿留下，我放他走。
苏雪辞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前世的记忆突然涌现——类似的抉择，类似的绝望。那时她选择了自我牺牲，以为能换他平安，结果却是两人的悲剧。
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缓缓走到房间中央，抬起头直视隐藏的摄像头：林兆远，你犯了个错误。
你低估了我们的羁绊，也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她声音平静却坚定，霍沉舟从来不是我的弱点，而是我的力量。
说完，她突然抬手砸向墙上的一个应急面板。玻璃建筑内顿时警报大作，所有门禁系统同时锁死。
没用的，林兆远的声音仍然从容，这里的控制系统是我亲自设计的。
我知道，苏念辞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你的实验室里学会了多少东西。
她快速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连串代码，那是她在林兆远的实验室中暗中记下的后门指令。整个建筑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所有机械臂停止运作。
你做了什么？林兆远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给了我们一个公平对话的机会。苏念辞走到医疗床前，小心地调整霍沉舟的药物注射设置，现在，让我们谈谈真正的交易。
霍沉舟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明。他早已苏醒，一直在等待时机。
他中的毒，我有解药。林兆远迅速恢复镇定，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在哪里。
苏念辞摇头：不，我们不要解药。我们要你。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突然，一侧玻璃墙变得完全透明，展示出建筑外可怕的景象——无数机械追踪器正贴在玻璃上，如同附骨之疽。更远处，一群虎鲨正被某种声波引导着向建筑游来。
那么，看来我们陷入了僵局。林兆远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出不去，你们也活不了。不过，在你们死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建筑突然剧烈震动，玻璃墙上出现第一道裂痕。海水从裂缝中渗入，形成细小的喷流。
——你们真的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吗？
随着他的话语，所有冷冻舱同时开启，里面的克隆体缓缓睁开双眼。数十双与苏念辞一模一样的眼睛，空洞地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裂痕在玻璃墙上蔓延，如同死亡的藤蔓，悄然爬满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