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乾清宫静悄悄的，云柔守在朱成毅身边。
她已经许久没合眼了，眼睛酸涩的厉害，眼底满是乌青，有时候实在困急了，也会打瞌睡，但很快就又会惊醒。
朱成毅呼吸时急时缓，像扯着一根随时都可能断裂的丝，她的心也跟着不安。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朱成毅睁开了眼睛：“水……”
“皇上，您终于醒了？！”
云柔欣喜万分，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把朱成毅扶了起来，喂他喝水。
“朕昏迷多久了？”
“回皇上，已经两天了。”
两天吗？
和朱景瑜说的时间相差不大。
他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朕昏迷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北静王暂代朝政，景瑜被关在诏狱之中，诏狱的锦衣卫说他疯了，每天还会用头撞墙……”
说着说着，云柔泪水落了下来：“皇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景瑜会变成那样，还要刺杀您？”
“你也相信是景瑜刺杀的朕？”
“自是不信，臣妾是从小看着景瑜长大的，他的性格臣妾最清楚，绝不可能做出弑君弑父的事情来。”
朱成毅虚弱一笑：“你只需要相信他就够了，其他的，朕，朕不便多说。”
虽然朱成毅没有明说，但云柔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陛下，您已经昏迷两天了，要不要臣妾让人去御膳房给您做碗粥？”
“那就有劳爱妃了。”
云柔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云舞去御膳房传膳，如今是特殊时期，她能相信的也只有云舞了。
吃完粥，朱成毅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只是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他拉着云柔的手，眼神温柔。
“爱妃，这两天辛苦你了，这里让曹阳看着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可是皇上您的身体……”
朱成毅轻抚过她眼底的乌青：“朕没事，快回去休息吧。”
“可……”
“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咳咳……”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朱成毅剧烈咳嗽起来，云柔轻拍着他的背：“皇上，您才刚醒，情绪不宜太激动，臣妾这就去休息，您别动怒。”
“嗯，去吧。”
朱成毅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声，云柔吩咐曹阳照顾好朱成毅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当天晚上，朱宁就收到了朱成毅醒来的消息。
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啪的一声杯子直接被捏爆，朱宁面色冰冷。
“朱成毅，你的命还真够大的，心脉受损，竟然还醒过来了？！”
不过，即便朱成毅醒过来，这皇位也依旧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第二天上完朝，朱宁就去了乾清宫看望朱成毅。
“皇兄，你终于醒了，身体可好些了？可找太医来看过？”
朱成毅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咳咳……阿宁，你来了，快坐。”
“太医说，再休养一段时间，朕就能彻底康复，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宁坐在床边：“皇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景瑜可是你最宠爱的儿子，为什么他要刺杀你？”
“那天晚上，我将景瑜叫到御书房，询问传言的事情。不知为何，景瑜就像魔怔了一样，念叨着想要杀我……”
朱成毅突然想起什么，迫切的抓住朱宁的手：“阿宁，景瑜他怎么样了？你没……”
“皇兄莫急，景瑜没事，只是……”
朱宁轻叹了口气：“我去诏狱看过他，他情况不太好……”
“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朕还想着把皇位传给他，可如今……”
“我让御医去给他看过，不仅什么都没查出来，景瑜还差点杀了御医，如果不是看管诏狱的锦衣卫及时发现，御医可能就……”
朱宁站起身：“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皇兄好好休息。”
“好。接下来的几天，朝堂那边就麻烦你了。”
“皇兄放心，朝堂那边有我。”
当天下午，朱景瑜惨死诏狱，朱宁下令，封锁消息，尤其是不能让朱成毅知道。
傍晚时分，朱宁端着药走进乾清宫：“皇兄，喝药了。”
“怎么是你来送药？曹阳呢？”
朱宁关上殿门，走到床边：“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曹阳，就从他手中接过了药。”
“温度正合适，皇兄快喝了吧。”
“好。”
朱成毅没有丝毫怀疑，端起碗，轻吹了吹，一口气喝了下去。
“皇兄，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朱成毅把碗递给朱宁：“你我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诏狱那边传来消息，景瑜他……”
“去了。”
“你，你说什么？！”朱成毅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朱宁的手腕，双手不自觉颤抖。
“景瑜，他，他怎么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景瑜怎么会……你，你在骗我对不对？！”
朱宁站起身：“皇兄，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但景瑜确实已经死了。”
“朕的景瑜啊！”
朱成毅仰天悲嚎，拍着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
“皇兄，事已至此，你再难过也没用。如今你又身体抱恙，不如传位于我，让我来管理大明的江山。”
朱成毅瞳孔一缩：“阿宁，你，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明显吗？”
朱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皇兄，你该让位了。”
“朱宁，你想谋反吗？！”
“皇兄，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明明是你听到朱景瑜的死讯后，气急攻心而亡，主动禅位于我，怎么能叫谋反呢？”
朱成毅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胸口血气翻涌，猛地吐出一口血，颤抖的双手指着朱宁：“药，药里有毒？！”
“是啊，我的好皇兄，你既然那么疼我，一定会把皇位给我的，对不对？”
“朱，朱宁！你，你……”
朱成毅的气息越来越弱，话都说不出来。
“皇兄，别挣扎了，传位诏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一个印章。”
朱宁话音刚落，曹阳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圣旨。
“曹，曹阳，你竟，竟敢背叛朕？！”
随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朱成毅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角蠕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能说是背叛呢？良禽择佳木而栖，曹阳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宁得意的看着朱成毅：“皇兄就安心去死吧，大明的江山我会替你好好管理。”
“哦，对了，朱景瑜会刺杀你，是因为我给他下了蛊。你那些惨死的儿子，也是我下的手。”
“朱宁！”
朱成毅双目赤红的瞪着朱宁，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朕可待你可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皇位！”
“你，你，噗！”
朱成毅再次吐出一口血，意识逐渐模糊。
朱宁背对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手：“曹阳，准备宣旨吧。”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嗤！
一把长剑刺穿了朱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