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云渊便在石雁这处简陋的山洞中暂住下来。
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引导那丝本源星辰气息,修复残躯。过程依旧缓慢而痛苦,但效果却开始逐渐显现。最先好转的并非肉身力量,而是他的魂念。得益于真灵的壮大和《星辰炼神诀》的运转,他的感知变得愈发敏锐,虽然魂念离体依旧困难,但对自身内部的洞察力却提升了一个层次。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利用石雁采回的那些普通草药。他虽不精通凡俗药理,但身为炼丹师(哪怕目前无法炼丹),对药性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他指点石雁将几种草药以特定比例配伍、熬煮,虽无法修复经脉,却能更好地固本培元,缓解肉身的衰败,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石雁对他的“指点”最初将信将疑,但按方尝试后,发现药效确实显着提升,看他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探究,却也并未多问,只是默默照做。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一个负责提供药材和基本的照料,一个负责“开方”并专注于自身的恢复。
这日黄昏,云渊终于感觉到,体内那条主要星脉的“主干道”被勉强续接上了一小段。虽然依旧脆弱不堪,无法承载强大的星辰之力流转,但当他再次尝试运转《星辰炼神诀》时,汲取外界稀薄星辰之力的效率,明显提升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更重要的是,他指尖凝聚的那点星辉,持续的时间从一息增加到了三息,光芒也略微稳定了些。
他心中振奋,知道自己的路走对了。以星辰阵图为蓝本,以本源星辰气息为引,修复星脉,再以星脉反哺肉身、滋养魂念,这或许是一条前所未有的、专属于他的复生之路!
就在他潜心修炼时,洞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马蹄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
石雁正在洞口附近整理药篓,闻声动作一顿,侧耳倾听片刻,眉头微微蹙起。
很快,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外面响起:“石家妹子!石家妹子在吗?”
石雁放下药篓,掀开藤蔓走了出去。云渊收敛气息,凝神倾听。
“王大哥,何事?”石雁的声音依旧平静。
“哎哟,可算找到你了!”那被称为王大哥的汉子声音带着急切,“快,收拾一下,跟我们回村吧!山里不太平了!”
“不太平?”石雁语气带着疑问。
“是啊!前几天不是地动山摇,还有流星砸下来吗?听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出世,引来了好多仙师大人!现在黑风山脉外面,到处都能看到飞来飞去的仙师!为了抢宝贝,打得不可开交呢!”
王大哥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带着恐惧:“这还不算,听说有几个仙师在争夺中受了重伤,逃进了咱们这外围山脉,现在那些仙师的同门正在到处搜捕,见人就盘问,稍有可疑就直接抓走!已经有好几个倒霉的采药人和猎户遭了殃!村长让大家最近都别进山了,已经在村里的也赶紧回去,免得被殃及池鱼!”
洞内的云渊心中凛然。果然,当日在流云坊市外与冥煞等人的大战,以及星辰碎片引动的异象,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那些搜寻伤者的“仙师同门”,恐怕不只是为了救人,更多的,是想找到可能存在的“机缘”或者……灭口?
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被那些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王大哥告知。”石雁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我还有些药材需要处理,晚些自会回去。”
王大哥又劝了几句,见石雁坚持,便叹了口气,赶着车离开了。
石雁回到山洞,看了一眼躺在草堆上、已然睁开双眼的云渊。
“你都听到了?”她问。
云渊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给姑娘添麻烦了。”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石雁而言就是个潜在的巨大风险。
石雁走到火堆旁,添了根柴火,跳跃的火光映得她面容明暗不定:“那些修士搜寻的范围,目前还在更外围一些。我这里偏僻,暂时应该无虞。”
她顿了顿,看向云渊,目光锐利:“但他们要找的‘伤者’,是你,对吗?”
云渊沉默了片刻,迎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知道隐瞒并无意义,坦然道:“是。前几日流云坊市外的变故,我身陷其中。”
他没有详细解释,但承认了关键。
石雁并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淡淡道:“你想去鬼哭岭,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那里灵力禁绝,修士不愿靠近,反而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云渊心中一动,看来石雁对鬼哭岭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只是,”石雁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抵达鬼哭岭,就算走出这山洞十里,都可能被山中野兽叼了去,或者被那些搜寻的修士发现。”
云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感受了一下体内那条刚刚续接了一小段的星脉,以及依旧剧痛无力的身躯,沉声道:“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石雁不再说话,山洞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危机迫近,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催促着云渊必须更快地恢复。他闭上眼睛,再次沉浸到那微观的修复世界中,引导着星辉,一点点地淬炼、修补着这具残破的身躯。
星光虽微,却能刺破黎明前的黑暗。他的复生之路,注定与危机相伴,但也唯有在绝境中,方能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