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恩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突然停住了。
“好无聊啊……”
刚刚的情景其实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新意。
也不是……那两个随手指的仆人确实带给了自己一些意外,但也就那样。
如果是很早之前的重生时间里,可能他会有些惊喜,并为此做些什么,但现在不需要了。
“还有什么是没尝试的呢……”
埃利恩已经尝试了很多种死法了,几乎他能够想到的都尝试了一遍,现在就连去死都没什么心意。
“好无聊……”
想着埃利恩继续往前走,又要苦恼今天的安排是什么呢?
不过等走到自己寝宫门口,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的人时,埃利恩又有了些想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微微弯腰凑近。
“你~喜欢菲娅公主对吗?吾给你们赐婚可好?”
“不喜欢。”
西昂回答的很坚定,“保护公主只是因为您的指令。”
“吾的命令?吾什么时候命令你杀掉吾的公主了?”
“守护您是我的使命。”
“守护?”
这个词埃利恩有些听倦了,“滚吧~”
“吾不需要你的守护。”
真廉价啊~自己亲自选择的骑士,唯一的圣契骑士,却独独不忠于自己。
先是父皇,后是公主……
“让你滚出去听不到吗?还是现在吾这么简单的命令都不管用了!”
埃利恩扭头,看着跟进来的人,那原本灿金色的眼睛,此刻却如墨般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王,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忠诚。”
埃利恩冷笑一声,“忠诚?你所谓的忠诚就是一次次违背吾的心意?”他眼中满是嘲讽。
西昂单膝跪地,像进行骑士契约时那样,目光坚定。
“王,我对您的忠诚从未改变。”
西昂跪倒在自己的王脚边,一只手放在胸口,光芒闪现,上半身的铠甲慢慢消解,露出疤痕交错的胸膛。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刀,狠狠划开自己的胸膛,徒手撕开那血肉模糊的创口,露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下。
“王,虽然暂时不能把它献给您,但可以让您看清楚它永远属于您。”
埃利恩看着突然剖开自己胸膛的骑士,突然笑了出来,疯狂的笑着。
“啊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寝宫中,带着几分癫狂。
埃利恩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他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西昂那满是鲜血的胸膛。
“你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取悦到吾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西昂依旧单膝跪地,好似满地的鲜血不是从自己胸口流出的一样,眼神始终坚定。
“王,只要您需要,我愿付出一切。”
他恨不得立刻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但经过深思熟虑后,西昂却选择了这种自残般的方式。
如今的王已然经历了那么多次背叛,恐怕直接说出来,只会让王的疑虑和恐慌加重。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王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埃利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上沾上的鲜血,突然伸手顺着被撕开的伤口伸了进去,死死攥住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感受着手里心脏的跳动,轻轻抚摸着,他突然笑了,像是得到了什么新的玩具一样。
“如果吾现在用力,是不是就可以完整的得到它?”
“是,您一直拥有它。”
埃利恩感受着手心的跳动频率,慢慢的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跟着同频跳动起来,好像在昭示着这个人真的只属于自己……
“吾和父皇,你更忠于谁呢?”
“我只忠于您,上任国王无法命令我做任何事。”
埃利恩抽出手,在西昂还算干净的另一边胸膛擦拭手上的血迹,满意后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昂。
“那为什么,在和我签订契约当晚,你会去找我父王?你们聊了些什么?”
“为什么第二天你就成为了上一任骑士长的徒弟?作为我的圣契骑士你不该时刻跟在我身边吗?”
西昂原本坚定的眼神这会变得有些呆滞,他直直的看着埃利恩,嘴张张合合了几次都没说出话。
“怎么?说不出来了?”
“不……不是……”
西昂感觉自己有些委屈,“是您说的……不喜欢我,让我没事别出现在您面前……”
“我不是不在,只是躲起来了……”
在被王不停派遣任务支出去之前,西昂一直偷偷的守在埃利恩周围守护着,只是不太敢出现。
“是我主动找的前任国王,主动想申请让科莱前辈教导我的,因为您说我……说我……”
很好,说到现在,埃利恩好像有些想起遥远的记忆了。
当时他为什么选择西昂来着?
西昂狠了狠心,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您当时说我当骑士虽然给不了您安全感,但胜在长得不错,可以……可以当花瓶摆在您寝宫。”
“但紧接着您就说,我的眼神您不喜欢,让我别出现在您面前……”
埃利恩这会儿甚至有些尴尬,而更尴尬的是,他有些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件事情。
西昂想了想,觉得既然说到这了,另一件事他也有些委屈的解释着。
“我也不喜欢公主……是您给我下了命令,要保证公主安全。”
“还要促进联姻,如果我什么的都解决了,公主和王子怎么可能经历磨难培养感情……我只能假装受伤,关键时刻给他们创造机会……”
这才显得骑士保护公主有多么拼命,造成了挺多误会的。
“咳!”
埃利恩很少会有愧疚感了,但现在这个状况算一个,他有些尴尬的想伸手捂住嘴,但手上还都是人家的血,他又把手放下了……
“起来吧,吾暂且信你。”
西昂缓缓起身,胸膛的伤口还在淌血,但他神色未变。
“谢王的信任。”
埃利恩伸手,覆盖在西昂的胸膛上。
瞬间,翠丽色的藤蔓如灵动的小蛇一般,从他的手心悄然出现,蜿蜒着爬进那狰狞的伤口。
西昂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奇痒难耐的感觉,同时伴随着丝丝疼痛,然而他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未动。
看着已经愈合的胸膛,埃利恩收回手,感觉胸口有些疼,但他不在意。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自己早就忘记了只见过一次的那张脸。
到底多好看啊,能让当时的自己给出能当“花瓶”这么高的评价?
“把头盔摘下来~让吾看看亲自选的‘花瓶’长什么样?”
西昂微微一愣,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弱弱的问了一句。
“王……那你看完不会赶我走吧……”
“放心,不赶你走。”
埃利恩甚至有些尴尬的转身往里走了几步,倚靠进长榻。
西昂得到承诺,这才缓缓抬起手,把手放到头盔上,光芒闪过,头盔消失露出那张得到年轻埃利恩高度评价的脸。
骑士有一头银发,额前碎发斜斜扫过眉骨,沾着点未擦净的风尘和毛躁,深麦色肌肤肌理里嵌着日晒雨淋的粗粝。
偏生他的五官精致得过分 —— 眉骨锋利如削,长睫密而挺,垂眼时投下的阴影却压不住眼底冷光,鼻梁高挺得近乎凌厉,唇线薄而紧抿。
唯有那双绿瞳最是慑人,瞳仁像淬了寒的绿玉,看人时带着猎食者的冰冷无情,明明是玉雕般的五官,凑在一起却只剩狼似的狠劲。
但这匹凶狼却在主人面前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