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兄!乔峰.......受教了!”
乔峰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久违的、充满力量的光芒,他对着岳再兴,无比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只觉天高地阔。
他随即正色道:“岳兄开解之恩,乔峰铭记于心!身份血脉之事,乔峰不会再为此困扰。只是养父母与恩师玄苦大师的血仇,乔峰必须追查到底!”
“他们待我恩重如山,此仇不报,乔峰枉为人子,枉为人徒!”
岳再兴却缓缓摇头:“乔兄,此仇,你报不了。”
乔峰、段誉、阿朱皆是一愣。
乔峰皱眉道:“岳兄何出此言?莫非那仇人武功当真高到乔峰无法企及?”
他看出岳再兴似乎知晓诸多隐秘。
岳再兴直视乔峰双眼:“仇人武功虽高,但以乔兄如今的实力,豁出性命,未必不能杀他。只是——这个人,乔兄你不能杀。”
“不能杀?”乔峰大为困惑,天下还有他不能杀的人?
就算是皇帝,他乔峰也杀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阿朱,脸色陡然剧变,失声惊呼:“难道........难道当年乔大哥的父亲.......萧远山老前辈.......没有死?”
“什么?”阿朱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众人心头!
乔峰浑身剧震,瞬间明悟!
是了!
天下任何人他乔峰都可杀之报仇,唯独亲生父亲........他如何能杀?
弑父乃人伦大罪!
可是.......父亲为何要杀养父母和玄苦恩师?
他们并非当年雁门关的参与者啊!要报仇,也该去找赵钱孙、智光大师等人!
“阿朱姑娘果然聪慧!”岳再兴赞许地点点头,对乔峰道:“萧远山前辈当年坠崖未死,心中只剩下复仇一念。”
“他杀你养父母乔三槐夫妇和玄苦大师,并非因为他们参与当年之事,而是迁怒于他们!”
“他恨玄慈、汪剑通等人将你抚养长大,教你武功,让你为宋人效力,对抗契丹!”
“在他看来,这是对契丹血脉的‘玷污’,是更深的仇恨!所以,他不会停止复仇。”
乔峰听得怒火中烧,又痛苦万分。
岳再兴接着道:“当年雁门关惨剧的始作俑者,正是假传消息、挑起事端的慕容博父子!他们图谋复国,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制造宋辽争端,企图火中取栗。”
乔峰愕然,没想到此事竟还牵扯到慕容家。
岳再兴将慕容博的阴谋和玄慈后来的怀疑简要说了一遍。
“原来,带头大哥是玄慈方丈,幕后黑手,竟是慕容博!”乔峰心中涌起滔天恨意,但随即又感到一阵无力,“可慕容家已被岳兄所灭。这仇,也算报了。”
他看向岳再兴,眼神带着感激。
岳再兴却道:“萧远山前辈这些年潜伏少林,盗学武功,执念已深。他不会罢手。此事,我会去阻止他。乔兄,你就不要掺和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乔兄与阿朱姑娘好好过日子,远离这些恩怨仇杀,方为正道。”
乔峰心头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岳再兴的言外之意:岳再兴会去阻止萧远山,若萧远山执迷不悟,岳再兴很可能会.......杀了他!
自己该阻止吗?
一边是生父,一边是养育之恩和师仇........
乔峰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大哥!”阿朱紧紧握住乔峰的手,眼中含泪,声音却异常坚定,“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上一辈去了结吧!”
“我们......我们不要再卷进去了!雁门关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每个人都深陷其中,各有立场。”
“萧老前辈他.......他痛失爱妻,性情大变,迁怒无辜,固然可怜,却也可恨。大哥,我们放手吧!”
“大哥,阿朱妹妹听到江湖上传言你杀了养父母和玄苦大师,传信给我,自己一个人先来找你。”
段誉将阿朱传信之事也给乔峰说了一遍,想到当初王语嫣想让阿朱阿碧带信给慕容复,阿朱阿碧担心自己安全不想去。
再到今日阿朱孤身寻找乔峰,其中情意之深,让段誉十分羡慕。
乔峰虎躯一颤,心中大为感动。
感受着阿朱手中传来的温度和她话语中的恳求,看着爱人担忧而坚定的眼神,又想到岳再兴所说的“百姓为大”和塞外安宁生活的愿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反手紧紧握住阿朱的手,仿佛握住了未来。
“阿朱,你说得对。这些恩怨........到此为止吧。我答应你,陪你去小镜湖见过阮阿姨后,我们就去塞外!从此牧马放羊,再不理会这江湖的是是非非!”
“好!”阿朱喜极而泣。
岳再兴欣慰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临别之际,他想起一事,提醒道:“乔兄,阿朱姑娘,还有一事。阿朱姑娘的妹妹阿紫,自幼在星宿派丁春秋门下长大,耳濡目染,心性难免偏激毒辣。”
“你们日后若寻到她,务必严加管教,引导她改邪归正,莫要让她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乔峰和阿朱神色一凛,郑重应下:“多谢岳兄(岳公子)提醒!我们记下了。”
阿朱更是补充道:“此事,我也会尽快告知爹爹。”
随后,岳再兴、段誉、王语嫣与乔峰、阿朱一行人离开雁门关。
临别之前,岳再兴打卡雁门关,这一次的收获是十年精纯内力,并非武学。
途中,他们听闻了一个消息:大宋武林群豪正汇聚聚贤庄,商议“铲除契丹胡虏乔峰”之事。
段誉闻言气愤不已。
乔峰却只是洒脱一笑,浑不在意:“如今的我,只想与阿朱远离江湖,去塞外过平静日子。这些喧嚣,与我何干?”
他的眼神中,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身边人的珍视。
分别前,岳再兴再次对乔峰道:“乔兄,萧远山前辈的复仇不会停止。他下一个目标,极可能是当年雁门关事件的知情者之一,如今隐居在卫辉的丐帮徐长老!”
“我会赶去卫辉阻止他。”
乔峰身形微顿,眼神复杂地看了岳再兴一眼,最终只是抱拳沉声道:“岳兄......保重!”
他明白也感激,这是岳再兴在帮助他解决此事,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亲生父亲萧远山最后的结局,乔峰轻叹一声,那不是他能管的了。
“诸位,告辞!”
“乔大哥,阿朱妹妹保重。”
段誉拱手。
乔峰与阿朱策马向南,准备前往小镜湖。
岳再兴三人则转向中原,快马加鞭,直奔卫辉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