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道观小院,黄药师身形如风中柳絮,飘忽不定,落英神剑掌法展开,掌影重重叠叠,如狂风卷起万千花瓣,美丽中蕴藏着无穷后招与凌厉杀机。
左手玉箫剑指更是神出鬼没,指风嗤嗤作响,点、戳、抹、挑,专攻岳再兴剑指与金刚指转换间的细微间隙。
岳再兴心神合一,右手剑指时而如白云出岫,飘逸灵动,施展华山剑法的精妙变化;时而凝重如山,隐隐带着全真剑法的恢弘气象,以不变应万变。
左手大力金刚指则如怒目金刚降魔,指风破空声尖锐刺耳,刚猛无俦,每一次点出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硬撼黄药师变幻莫测的攻势。
足下金雁功展开,身形在方寸之地挪移闪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杀招。
一时间,小小庭院之中,人影翻飞!
两道青影如魅似电,掌风呼啸,指劲裂空!
缤纷掌影与刚猛指风、灵动剑意激烈碰撞,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时而沉闷如雷,时而尖锐如哨。
激荡的劲风卷起地上落叶尘土,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旋涡,又被更猛烈的劲气撕碎。道观那本就破旧的窗棂被四溢的劲风震得嗡嗡作响,檐角的蛛网瞬间被清扫一空。
黄药师越斗越是心惊!
他虽未出全力,亦未动用诸如弹指神通、劈空掌等压箱底的绝技,但此刻展现的落英神剑掌和玉箫剑法,已是足以令江湖一流高手饮恨的绝学。
眼前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内功之深厚精纯,竟似比他那以《九阴真经》和全真心法打下根基的女婿郭靖还要胜上半筹!
那精纯炽热的阳刚真气,沛然莫御,循环往复,仿佛永无穷尽!
至于剑法则是闻所未闻,偏偏又带着几分全真剑法的严谨、宏大,甚至隐隐还透着一股料敌机先、无招胜有招的玄奥意境。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其轻功分明是全真教的金雁功。
此子一身所学,驳杂精深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转眼间,两人已拆解了近百招。
黄药师掌影倏然一收,漫天“落英”消散于无形。
他脚下微一错步,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开丈余,稳稳站定,长须微微拂动,青袍无风自动,眼中神光如电,紧紧盯着岳再兴,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与激赏。
岳再兴也同时收势,右手剑指垂下,左手金刚指劲敛去,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只是闲庭信步。他再次稽首,姿态依旧不卑不亢。
庭院中激荡的劲风缓缓平息,卷起的尘埃落叶簌簌落下。
“好!好!好!” 黄药师连道三声好,声音中带着由衷的赞叹,“老夫本以为,我那女婿郭靖,已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年未弱冠便得遇明师,根基深厚。不想今日在嘉兴湖畔,竟能遇到小友这等人物!”
“年纪轻轻,一身修为竟已臻至化境。内功之精纯,尤在靖儿之上!剑法奇崛精妙,指法刚猛绝世.......当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顿了顿,看着岳再兴那张平静无波、俊朗如玉的脸庞,眼中探究之意更浓:“老夫昨日在湖岸观景,见小友伫立湖畔,神游物外,竟达‘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交感、物我两忘之境!”
“此等境界,玄妙难言,老夫穷尽半生,所见能达此境者,亦不过寥寥数人,且皆是年高德劭、修为通玄之辈。如小友这般年纪便能进入此境,实乃老夫生平仅见!”
“心中惊奇难耐,故才现身相试,唐突之处,小友勿怪。”
原来如此,岳再兴心中了然,难怪这行踪飘忽的东邪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这破道观当中。
他打了个稽首,微微一笑:“前辈言重了,晚辈不过偶有所感,沉浸于山水之间,一时忘形罢了。能得前辈赐教,实乃晚辈之幸。”
黄药师抚须,目光再次扫过这小小的、残破却透着奇异生机的道观,又深深看了岳再兴一眼。
这个年轻人,如同一块深藏于陋石中的绝世美玉,今日机缘巧合,被他撞破。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是残破道观的小道士,反倒是像威震一方的武道宗师。
“小友若不嫌弃,老夫想要多留几日,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前辈请便。”
一晃三日,岳再兴每日与黄药师论武,黄药师毕竟是神雕中的顶级高手,对武道自有一番见解,岳再兴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些知识,并将自己从九阳神功上得到的武学至理毫不避讳的与黄药师分享。
三日论道,黄药师从最初的试探、惊奇,到后面由衷赞叹。岳再兴这个年轻人对武学的见解已非简单的招式内力高下,而是直指武道本源,言语间每每切中要害,发人深省。
单纯从武学见解上看,岳再兴比起自己那个大智若愚的女婿,要更加强大,已然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若非亲眼所见,老夫着实不敢相信世间竟有你这样的武学奇才。”
黄药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赞叹。
岳再兴神色平静,稽首道:“前辈过誉,武学浩瀚,晚辈不过偶得前贤遗泽,略窥门径罢了。”
黄药师摇头,正欲再言,道观那扇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被急促敲响。
黄药师不欲见外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岳再兴打开门,发现是前几日前来上香的陆家庄陆立鼎夫妇,两人皆是面色惨白,神色慌乱,尤其是陆二娘,眼中更透着浓浓的不舍。
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小脸煞白、紧紧攥着彼此小手的程英与陆无双。
“岳道长,我有一件事,请道长帮忙,万望道长不要推辞!”陆立鼎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绝望与最后一丝希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岳再兴眸光闪动,大概猜测的到陆立鼎想要求他做什么。
他扶住陆立鼎双臂,劲力运起,陆立鼎不由自主起身,心内愈发惊讶,同时也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陆庄主,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说来。”
“小道能帮的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