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废城的管理部负责人——”
电话里的底格斯想了想。
“我和你提过的，一个月前，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说你长得很像一个还欠了我两千的夷洲佬，记不记得。”
……
何知行皱起眉头。
“可能吧，好像确实是说过——”
“嗯，那就对了，何，你们华夏不是几年前刚把夷洲收回来吗，就两个小时，我们的第七舰队和日苯七七舰队连岛链都没进就结束了，只能再开回去——不说这些，我们现在是盟友——”
部长那边传来点烟的声音，不过他好像忘了什么。
“——那个夷洲佬本来是想去华夏内地读书，不过刚回归有些麻烦，又不想呆在本地，所以花了点钱跑来这边——
战争爆发后也没走，直接参了军，一个多月前在力士满攻防战中负了点伤，本来是可以伤退的，非要活干，申请转业去了废城管理部，我和他就在那里认识了——
——是我的副手，想认识的话可以介绍一下，而且现在宋小姐还没上任，我其实是两地都在兼职，可以命令到他。”
底格斯贴心地补上最后一句，何知行有些感动，部长一直都很好，虽然两人现在观念不合，可交情还是不会变的。
……
但……
他开口。
“怎么不问我抽不抽烟了，还有点不适应——”
“哦，呵呵，那你抽不抽——对了，我上次给你的那箱英国茶——”
“没带过来，一直在那间屋子里，钥匙还给你了。”
底格斯咳几下表示正合他意，最近没茶喝了，随即挂了电话。
……
何知行按灭手机，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
废城的夜晚一样寒冷，俯视前方，宾大夜景很好看，比他那所本科院校好多了，前者像是闪闪耀耀星光点缀，很有历史味道——后者除了大学城里的小吃街，基本乌漆嘛黑一片，周围的酒店也是黑的——
黑的不代表没人。
……
他一转头，那只龙娘正站在身旁，面无表情地一样看着远处——又是开着静步凭空出现——
“都等你呢，快点。”
“你们先吃也行——”
“——你下的厨我们怎么好意思先动筷，快来。”
子肥泉好像忘记了自己直接拿着筷子伸进锅里的事情，扯着他离开阳台。
……
何知行明白为什么这人刚刚到厨房添乱了——因为在饭桌上必须维持自己的大姐姐形象，不能和江饴抢菜，必须摆出一副很关爱的样子一个劲往小姑娘碗里夹——但是自己又想吃，只能把那只饕餮支到书房里，自己跑到厨房来偷偷打牙祭。
……
这人有些地方真的看不出是八百岁的。
“——话说为什么要放这么多佐菜啊？”
“你姐姐——好吧——这样入味一点。”
何知行看看子肥泉的眼神，再一次在江饴面前说了谎，继续道。
“你还是想进入那个平权社团。”
小姑娘连连点头，放下碗筷——
“对的！不觉得和其他人一起在大街上大街上宣讲游行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吗！我刚来废城时发过传单，他们就举着旗在我面前经过——”
……
“只是觉得酷。”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江饴有些着急，站起来又坐下，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们是在为了自己的解放奋斗啊——肥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们不是应该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吗，这就是这场——额——这场战争的意义！我说得不错吧姐姐，我们的国家也要来了。”
子肥泉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低头看着菜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何知行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或许想到了自己作为运动先锋和参军的那段时光——又或者想着怎么才能吃掉这块肉。
……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去了哪。”
这只龙娘不帮腔，他只能使出杀手锏。
“你的姐姐，你的妈妈，你的弟弟——还有你的爸爸——如果你是平权社团的成员，属于是社会组织，没有任何资源和信息共享的渠道和方式——我现在是休假状态，登不上管理部的平台，无法进行查询。”
何知行发觉有漏洞，转口挡住了之前自己会帮她留意的承诺，表示无能为力。
……
江饴安静下来，坐回凳子上，不声不响，瞪大了眼睛思考着眼前之人的话语，后者继续道——
“所以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你有一条路可以走——进管理部，你认识宋绥吗，好像上次在宴会上见过吧，宋议长的千金，我和她都可以帮你——在里面，所有的信息会向你敞开，还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和住房。”
……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只饕餮不会拒绝，只要亲近之人措辞严厉一点都会主动让步——因为她的人生经历使其害怕自己会被讨厌，害怕被疏远，从而低下的姿态乞求所有人。
为了不被讨厌，只能接受所有，包括好意——
……
也包括恶意。
他自己也仁尽义至了，剩下的只是找个机会把真相告诉这只饕餮——而且也不算善心大发，那只龙娘应该还不至于对小姑娘吃醋。
……
……
？
那块肉怎么没了。
何知行看了一眼子肥泉，后者也面无表情地对上视线。
……
“好——好的，我明白了。”
江饴终于松了口，支支吾吾地答应，显然也是对家人的渴望占了上风，何知行咧起嘴笑了出来，一下子放松了。
“这样子应该比去你肥泉姐姐的社团更好嘛，对不对——”
“你多少岁了——何知行——可以说一下吗？”
小姑娘突然打断了他，岔开话题。
？
“二十三，怎么了——”
“我比你大一岁！可以不要用哄小孩的语气和我讲话嘛——你其实应该叫我姐姐的！”
饕餮种展开了她的小小反击。
……
——
——
“我先送她回去了——刚才演讲得不错。”
子肥泉蹲在门口穿着鞋，江饴在不远处朝他挥手告别，前者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碗筷我回来收拾，你先去洗澡。”
“你不说我也会洗的，碗筷我收得了——”
“——嗯，记得用我给你买的沐浴露，几款混在一起洗。”
？
又在打什么主意……
何知行关上门，把餐具叠起来。
……
……
好吧。
错怪那只龙娘了，消失的肉在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