腋下有两只眼睛?
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比喻吗？是真的有眼睛在腋下?”
何知行问女孩，重新打开录音笔。
“是……感觉那里对她好敏感，舔一下周围就——”
“额，可以可以了，不用说这些东西。”
何知行走出帷帐，把还抖如筛糠的老鸨叫过来。
“官爷……”
“我在梳妆台上放了一沓钱，我们走后你拿给她，”
指了指帷帐里的女孩，
“看在是同乡的份上，你抽一张也行。”
“不敢不敢……我一定全给。”
女人的腰几乎要躬到地上，劣质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内里的单衣勒出曲线。
他回到帷帐里，迪维娜正在角落望着那栋居民楼，一脸凝重，或许在想着死去的下属。
女孩有些无聊，叉手晃脚，觉得这小萝莉一句话都不说，虽然挺可爱的，但穿个军装站得笔挺，严肃得要死，还是那个小哥哥好一点。
见到他进来，突然问:
“你们——是不是要找那位客人。”
迪维娜转过身和何知行对视了一下，后者点点头。
“为什么要找她，客人做了什么吗？那个妹妹是军人吧，感觉很厉害呢。”
她指着那只上百岁的吸血鬼。
居民楼里惨案的信息封锁得很死，可以说唯一知晓其的无关人员只有子肥泉一个人，城里的居民不知道很正常。
看着好奇的女孩，何知行思索是不是该说实话。
“你客人是这位小妹妹的手下，私自来这些玩乐的地方，我们要找到证据惩罚她。”
嗯，很完美的理由，只要不管迪维娜领子上那颗亮闪闪的将星。
反正这人也看不懂军衔。
女孩有点焦急，连连说她们只是聊天而已，最后是自己主动的，客人没有错。
“没有错?”
迪维娜看着手机上的翻译，难以置信地冷笑着，瞳孔更加猩红，吸血鬼的尖牙裸露，把自己的配枪扔给何知行。
后者见不对劲，急忙上前拉住，被一把推走。
“对……她是很好的一个人，力气很大，但是很温柔……”女孩依旧在辩解。
“行了，别说了!”
何知行叫，可已经来不及。
一直沉默的迪维娜终于爆发，走到女孩跟前拿起枕头砸在她脸上。
“你相好杀了人!杀了我十几个人!把他们咬得支离破碎，头都接不上去!现在他们盖着发蓝西的国旗，躺在力士满市郊机场的a400m机肚准备送回国内，我为了找出那个凶手甚至都没去参加送别仪式!”
“你特么说她没有错!!!”
随和的小萝莉歇斯底里，朝手无足措的女孩大吼，随后抢过她耳边的同声传译器给自己带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帷帐。
何知行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早知道说真话了，他没想到这位准将的压力已经达到极点，一触即燃。
这群活了几百岁的人真的非常会压制自己，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其喜怒哀乐。
他安慰了被吓蒙的女孩几句，跑出去追上。
她已经在门口等着，旁边站着着急忙慌的老鸨。
“抱歉。”她捂着脸，把军帽摘了揉乱自己的暗金色头发，“我没控制好我自己，她一说没有错我就——走吧，回去。”
她给了老鸨一点小费，让其转交给女孩作为道歉。
两人沉默地回到餐厅，迪维娜说要去洗手间冷静一下，何知行只能自己去找子肥泉。
一桌菜竟然还满满当当，这人还挺厚道，等他们回来再吃。
何知行在对面坐下来，把发现转述给她听。
当然，略去了迪维娜发怒的那段。
“腋下有目?原来如此。”子肥泉有点恍然大悟。
“什么物种?!”何知行追问。
“饕餮，有虎齿，这种亚人在国内似乎比东方龙还罕见，没想到在这碰到了。怪不得力气这么大——不愧是龙之九子。”
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到她。
迪维娜拿着帽子回来了，披头散发，把外衣挂在手上，似乎用冷水洗了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何知行旁边，朝两人绽出笑容。
“吃啊，怎么不吃?”
好强悍的情绪管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愧是发蓝西人。
反正如果是自己，在暴怒后肯定只会沉默寡言。
“你确定这些是中餐？”子肥泉开口。
“怎么不是?”小萝莉有些疑惑，拿起叉子给两人盛菜，“左总汤鸡，李红掌杂碎，不是用你们华夏人的名字命名的吗？”
说着，她从碟子里叉起一块甜腻的鸡腿肉，放进子肥泉碟子，又舀了一勺肉沫和蔬菜碎的混合物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子肥泉看起来快要哭了，尾巴耷拉着。
她艰难地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苦笑着嚼了几下。
“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在赵公堤上吃的西湖醋鱼。”
“我听过，”小萝莉笑了，“是你们的名菜，一定很美味。”
吃完出餐厅，子肥泉看起来有点不得劲，伸手摘掉迪维娜耳朵的同声传译器。
“回去再给我做点吃的。”
这句话是对何知行说的，迪维娜瞪着两人，拿回翻译器:“又在说我坏话?”
“那就没必要瞒着你了——你们准备怎么继续查?”
子肥泉转移话题。
确实有点难办，现在知道嫌疑人的种属，至于怎么找出来还遥遥无期。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在这些天的折腾里，他不止一次地感叹天网真是最伟大的发明。
用现有的条件继续找，简直就是噩梦，而且他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可以调动人手了。
“你还可以找人帮忙吗？”他问迪维娜，后者正在重新穿上她那件小小的军衣。
“你的打算是……”
“把花名册再翻一遍，反正饕餮种肯定没几个。”
两人又沉默下来，亚人的种类登记都是自己登记的，只要不是长着个翅膀还说自己是老鼠，那就不会引起注意。
那只饕餮大可报上自己是虎种，也不会有人让她脱衣检查。
何知行抓了抓头发，其实早在三天前，调查团的每个人看到那成堆的花名册时，失败的预感就或多或少地在每个人心头产生了。
毕竟十几条人命，最上面也不可能就此了之，调查团他们也尽了自己的努力。
公事公办，知道会失败，但是要做，做给上下级，做给自己看，总比什么都不干好，做了就心安理得。
就和下午底格斯在厕所里和他说的那句话一样。
“是时候了，样子做足了，该结束了。”
像是上起发条的玩具，不管如何，都会嘎吱嘎吱地走一遍流程。
那时何知行看到迪维娜不一样，她似乎是真的想揪出凶手——当然谁都想——她如同机械玩具里一个活生生的零件，试图跳出来直接推着玩具走，而不只是嵌合在里面磨损老化。
迪维娜渴望着找到真凶。
“你们华夏不是有句古话吗？——‘做你该做的，服从上帝的命令。’”
迪维娜低头揪着头发，咬着嘴唇说。
“师里的五个团只要一动都必须上报，在调查停止的情况下，前指不会同意我干预他们训练。”
“不过，”她颠了颠脚，“我还有一个师属警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