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辰倒在凌霜怀中,胸膛微弱起伏,素白衣袍上的血迹已凝结成暗沉的痂,像极了他这些年藏在心底的伤痕。六位曾恨他入骨的徒弟围在四周,昔日杀气腾腾的气场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与无措。
苏瑶颤抖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莹白的 “九转还魂丹”—— 这是她后来以半生修为重炼的珍品,此刻却不敢轻易喂入师尊口中。她指尖悬在孤辰唇边,眼泪砸在丹药上,晕开细小的光纹:“师尊,当年是我蠢,错把您的守护当恶意…… 这丹药能吊住生机,您一定要撑住。” 她话音未落,丹丸刚触到孤辰唇角,却被一股微弱的灵力弹开,滚落在沾满血污的碎石上。
“师尊他…… 在抗拒?” 星眸蹲下身,指尖轻触孤辰手腕,脸色骤然发白。她能清晰感知到,师尊体内的灵力如断弦般紊乱,每一次经脉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是《逆命转劫术》的反噬!他把我们的劫难都引到自己身上,现在连外力都无法干预他的生机!”
墨璇猛地攥紧手中的阵盘,指腹被阵纹硌得生疼。她望着崖边被阵法余波震碎的岩石,眼前突然闪过轮回镜中师尊在秘境刻阵的画面 —— 那时他衣衫褴褛,却在石壁上把她有缺陷的阵图描了一遍又一遍,批注里满是欣赏。“我有办法!”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可以用‘周天星斗大阵’逆转灵气流向,强行护住师尊的心脉。但需要师姐们帮忙,以自身灵力为引,稳住阵眼!”
凌霜立刻拾起地上的断剑,将残存的剑力注入阵盘:“我来守东方阵眼。当年师尊为我洗练剑煞,今日我便以剑心为盾,护他周全。” 她话音刚落,断剑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剑身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白光 —— 那是当年孤辰为她铸剑时,悄悄融入的护魂禁制,时隔多年,终于在她心意相通时苏醒。
赤练身后的妖狐虚影缓缓展开,妖力如火焰般缭绕在阵盘周围:“西方阵眼我来守!师尊说‘能让我幸福者唯他方可’,这话我还没跟他算账,他不能死!” 她嘴上强硬,眼眶却红得厉害,想起轮回镜中师尊封印炎魄时的决绝,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妙音坐在阵眼南方,指尖轻拨琴弦。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杀意,此刻琴音如流水般温柔,丝丝缕缕缠绕在阵盘上:“我以‘心弦’为引,稳住灵气。师尊当年为我弹《思音》,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弹一首安魂曲。” 琴音流转间,她储物戒中那枚留音玉简微微发烫,里面藏着师尊未曾示人的旋律,此刻正与她的琴声共鸣。
星眸站在北方阵眼,双手结印,天命之力如星光般洒落:“我来指引灵气走向。师尊为我凝结的天机水晶还在,我绝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她话音刚落,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 那是天机反噬的预兆,可这一次,她没有退缩,反而将更多天命之力注入阵盘。她终于明白,师尊当年承受的痛苦,比她此刻要重上千倍百倍。
阵法启动的瞬间,陨神崖上空浮现出漫天星纹,灵气如潮水般涌向孤辰体内。可就在阵法即将稳固的刹那,孤辰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喷在凌霜衣袖上。那黑血带着诡异的黑气,落地瞬间竟将岩石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是魔气!” 苏瑶惊声喊道,她凑近孤辰唇边,鼻尖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腥气,“师尊修炼‘噬天魔神诀’时,不小心被魔气侵入体内,现在魔气正在吞噬他的生机!” 她急忙从储物戒中取出数十种珍稀药材,欲炼制驱魔丹,可指尖刚触到药鼎,药鼎竟瞬间被黑气缠绕,化为一滩铁水。
赤练的妖力突然躁动起来,身后的妖狐虚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这魔气…… 和当年炎魄体内的一样!师尊当年封印炎魄,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魔魇之劫?” 她话音刚落,陨神崖下方的震动愈发剧烈,那巨大的黑影已经升到半空,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阵中的孤辰,发出刺耳的嘶吼。
墨璇的阵盘突然出现裂纹,她脸色惨白地说道:“阵法撑不住了!魔气在干扰灵气流动,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魔气反噬!” 她看着孤辰苍白的脸,突然想起轮回镜中师尊补全阵法时的模样 —— 那时他明明快撑不住了,却还是咬牙坚持,只为护她家族周全。“我有一法,” 墨璇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以我阵魂为祭,强行稳固阵法。只是…… 之后我可能再也无法布阵了。”
“不行!” 凌霜立刻阻止,“师尊让我们活下来,不是为了让我们牺牲自己。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话音刚落,孤辰突然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六位徒弟,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储物戒,眼中满是急切。
星眸立刻取下孤辰的储物戒,灵力探入其中,取出一枚布满裂纹的黑色玉简。玉简刚一接触空气,便自动展开,浮现出孤辰的字迹:“吾修‘噬天魔神诀’,非为吞噬灵气,实为以自身为容器,封印魔魇。此魔乃上古凶物,需以六人恨意为引,借‘九幽弑神大阵’之力,将其困于吾体内。今真相已明,尔等速离,莫要为吾所累……”
玉简上的字迹写到最后,笔画开始颤抖,像是写字的人已耗尽了力气。六位徒弟看着这段文字,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原来师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活下来,他布下这一切,既是为了护她们周全,也是为了封印魔魇,守护六界。
“师尊,我们不走!” 凌霜将孤辰抱得更紧,断剑再次发出剑鸣,“当年我们错怪您,今日便陪您一起对抗魔魇!” 她话音刚落,苏瑶突然将一枚丹药喂入自己口中,体内灵力瞬间暴涨:“我以自身为炉,炼制‘以身饲魔丹’,可暂时压制师尊体内的魔气!”
赤练身后的妖狐虚影突然融入她的身体,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以妖皇血脉为引,暂时困住魔魇!师尊说能让我幸福的人是他,那他就得活着陪我!” 妙音的琴音突然变得激昂,如战歌般响彻陨神崖:“我以‘心弦’引动六界音律,震散魔气!” 墨璇的阵盘裂纹逐渐修复,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以阵道为誓,今日必护师尊与六界周全!” 星眸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天命之力如洪流般涌入孤辰体内:“我以天命为赌,逆转师尊的死劫!”
就在六位徒弟全力对抗魔魇时,孤辰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们震开。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在颤抖,却挺直了脊梁,像极了当年独自守护天渊时的模样。他看向那巨大的魔魇,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缓缓开口:“魔魇,今日便用我的命,了结这上古恩怨。”
魔魇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猛地向孤辰扑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孤辰突然转身,看向六位徒弟,眼中满是温柔:“尔等…… 要好好活着。” 他话音刚落,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魔魇牢牢困住。
六位徒弟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她们看着孤辰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就在孤辰的身影即将消散时,他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六枚小巧的玉佩,分别飞向六位徒弟。玉佩落在她们手中,上面刻着各自的名字,还残留着师尊的温度。
“这玉佩……” 星眸抚摸着玉佩,突然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待魔魇消散,可凭此佩寻我……” 她刚念出这句话,孤辰的身影便彻底消散在光芒中,只剩下那巨大的魔魇在光芒中痛苦挣扎。
六位徒弟握着玉佩,望着那逐渐被光芒吞噬的魔魇,心中满是期待与不安。师尊说凭玉佩可寻他,可他此刻是生是死?这玉佩中是否还藏着其他秘密?而那即将消散的魔魇,真的会彻底被封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