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石墙还在泛着新鲜的颜料光泽，像块刚出炉的彩虹蛋糕。瑶瑶举着沾着蒲公英汁液的小手，正踮着脚尖给墙上的全家福“盖戳”——用炭灰画的沈砚脑袋上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土黄色太阳，那是用影狼晶核粉末调的颜料，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碎。
“哥的脑袋会发光啦！”瑶瑶拍着小手蹦蹦跳跳，紫色的裙摆扫过墙根的颜料罐，罐子里的紫草素汁液晃出圈圈涟漪，“哑女姐姐，我们给爹的位置画个会跑的太阳吧！等他回来就能看到我们啦！”
哑女蹲在旁边，速写本上正画着个奔跑的太阳——太阳周围画着齿轮状的光芒，像老周工具箱里的齿轮卡。听到瑶瑶的话，她突然用炭笔在太阳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号，又画了个举着绷带的小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砚。
“你是说……给太阳卡加个‘治疗’功能？”沈砚的手指在墙上的太阳涂鸦上轻轻划过，土黄色的晶核粉末沾了满手，像戴了副金色的手套。物理课的“功能叠加原理”突然跳进脑海——就像手机既能打电话又能拍照，灵卡为什么不能同时有防御和治愈两种效果？
“要做‘超级太阳卡’！”瑶瑶举着歪太阳卡贴在墙上，银线太阳和土黄色涂鸦产生共鸣，墙上的太阳图案突然旋转起来，像个小小的漩涡，“能打跑坏狼，还能给胖虎哥包扎伤口！”
老周蹲在制卡台边打磨吸音石，闻言突然“嗤”了一声：“小丫头片子懂啥？灵纹就像打绳结，一个绳头只能打一个结，硬塞俩结就得散架。这叫‘灵能冲突’，老卡师说的。”
“老周爷爷不懂科学！”瑶瑶撅起嘴，从药篓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像只小青蛙，“物理课说‘并联电路’能同时亮两盏灯！太阳卡也能并联‘治疗结’和‘打狼结’！”
沈砚心里一动。瑶瑶说的“并联电路”不无道理。如果把太阳卡的防御灵纹比作一条电路，治愈灵纹比作另一条电路，用晶核能量做电源，理论上只要设计好“分流装置”，就能实现功能叠加。这就像化学课的“复盐结晶”，两种溶质能在同一溶液里析出晶体，关键是控制好浓度和温度。
“试试就知道。”沈砚拿起块活化好的卡坯，哑女立刻递过沾着晶核粉末的画笔，瘦猴则从灶膛里掏出块烧红的烙铁：“小哥，要是灵能炸了，我用烙铁给你烫个‘勇’字！”
“去你的！”沈砚笑着把烙铁拍开，在卡坯上轻轻画了个圆圈——这是太阳纹的基础轮廓。他深吸一口气，激活体内的灵能，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像握着支无形的画笔。
“第一步，画‘防御环’。”沈砚的笔尖在卡坯上游走，晶核粉末随着灵能流动，在卡坯表面形成圈螺旋状的纹路，“这是‘斐波那契螺旋’，物理课说这种结构能最大化能量传导效率，就像向日葵的花盘，种子排列最紧密。”
瑶瑶趴在制卡台上，小鼻子几乎贴到卡坯：“像蜗牛壳！转圈圈的蜗牛壳！”
“第二步，叠加‘治愈纹’。”沈砚的笔尖突然转向，在螺旋纹路的间隙里画起了波浪线——这是从凝神草汁里提取的治愈灵纹，需要和防御环形成“并联”结构。他想起物理课的“Lc振荡电路”，用螺旋纹储存能量，波浪纹释放能量，理论上能形成稳定的能量循环。
哑女突然按住沈砚的手腕，在速写本上画了两个互相缠绕的弹簧，弹簧中间打了个叉，旁边写着“共振”两个字。
“你是说……两种灵纹频率不同，会产生共振干扰？”沈砚的额头渗出细汗。物理课的“共振破坏力”实验还历历在目——当两个振动频率相近的物体靠在一起，能量会互相放大，最终导致系统崩溃。就像军队过桥不能齐步走，否则步伐的振动频率和桥的固有频率一致，桥就会塌。
“没事没事！”沈砚拍了拍哑女的手背，从药篓里掏出颗凝神草丸塞进嘴里，“我用‘灵能分频法’，就像收音机调台，把防御纹和治愈纹的频率错开，保证它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加大了灵能输出，卡坯上的螺旋纹和波浪纹同时亮起，土黄色和青光交织在一起，像两条互相追逐的小蛇。瑶瑶兴奋地拍手：“它们在跳舞！像彩虹糖在水里融化！”
突然，卡坯表面的纹路开始扭曲——螺旋纹的黄色光芒和波浪纹的青光像打架一样互相吞噬，卡坯边缘冒出滋滋的黑烟，像烧糊的饼干。
“不好！频率还是没调好！”沈砚心里咯噔一下。化学课的“中和反应”突然闪过脑海——酸和碱浓度没控制好，就会剧烈放热。灵能频率没调好，两种能量就会像强酸强碱一样剧烈反应！
“哥！卡坯生气了！”瑶瑶指着卡坯上扭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活过来的藤蔓，开始疯狂生长，土黄色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砚想撤回灵能，却发现指尖像被磁铁吸住了——卡坯里的灵能已经失控，正顺着他的手臂往身体里倒灌，像打开的消防栓，根本关不住。物理课的“能量守恒定律”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输入的灵能不仅没被储存，反而变成了毁灭性能量！
“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沈砚嘴里喷出，溅在卡坯上，像朵绽开的红梅。卡坯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瑶瑶吓得尖叫起来，哑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速写本挡住她的眼睛。老周和瘦猴同时冲过来，老周手里的吸音石“哐当”砸在卡坯旁边，瘦猴则举起铁锅当盾牌，嘴里大喊：“快卧倒！胖虎哥教的防炮姿势！”
“轰！”
卡坯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炸裂开来，碎片像烟花一样四散飞溅。沈砚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的全家福上，把“沈砚”脑袋上的太阳涂鸦砸出个窟窿。
“哥！”瑶瑶挣脱哑女的怀抱，扑到沈砚身边，小手摸到他嘴角的血迹，吓得眼泪汪汪，“你的彩虹糖画坏了……”
沈砚咳了两声，吐出嘴里的血沫，看着墙上破了个洞的全家福，突然笑出声：“没事……物理课的‘实验误差’而已。下次调频率记得戴护目镜。”
哑女赶紧从药篓里掏出止血草，用石头捣烂了敷在沈砚的嘴角，又从速写本上撕下一页画着太阳的纸，按在他流血的手背上——画纸竟然慢慢融入皮肤，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像贴了片薄荷味的创可贴。
“哑女姐姐的画能治病！”瑶瑶惊讶地睁大眼睛，“比老卡师的绷带还厉害！”
“这叫‘灵能画疗’。”沈砚虚弱地笑了笑，看着卡坯炸裂的碎片，心里明白了失败的原因——他只考虑了“并联电路”的分流，却忘了灵能是“矢量能量”，不仅有大小还有方向。防御纹的能量向外扩散，治愈纹的能量向内收缩，两种方向相反的能量在卡坯里互相冲撞，不炸才怪。这就像物理课的“动量守恒”实验，两个相向运动的小球撞在一起，只会弹开而不是融合。
老周用粗布擦着沈砚嘴角的血，心疼地直咂嘴：“早说了灵纹不能瞎叠加！你看这卡坯炸的，比胖虎的铁疙瘩车还惨！”
瘦猴则蹲在碎片旁边，捡起块沾着血迹的卡坯残片，突然眼睛一亮：“小哥，这碎片还发光呢！像萤火虫屁股！”
沈砚凑过去一看，果然——卡坯碎片上残留的灵能正在缓慢流动，土黄色和青光像两条小蛇，在碎片边缘打着转。他突然想起化学课的“可逆反应”，虽然主反应失败了，但副反应可能生成了新物质！
“这叫‘失败的馈赠’。”沈砚捡起碎片，哑女立刻递过速写本，他用沾血的手指在纸上画了个螺旋套波浪的纹路，“下次画‘双生太阳纹’，得先加个‘换向器’，就像电动机里的铜环，让两种能量朝同一个方向转。”
瑶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抓起块碎片贴在墙上的全家福破洞处：“等哥的‘换向器’做好了，我们再画个更大的太阳！把爹的位置也照亮！”
沈砚看着瑶瑶认真的小脸，突然觉得嘴角的伤口没那么疼了。物理课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虽然炸了卡坯吐了血，但至少搞明白了灵能叠加的关键——不是简单的“1+1=2”，而是要像拼积木一样，找到正确的拼接角度。
哑女突然拉起沈砚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太阳，又画了个笑脸。老周和瘦猴也凑过来，四个人的脑袋挤在一起，看着地上发光的卡坯碎片，像群研究新玩具的孩子。
阳光透过工坊的破窗户照进来，落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破洞处的碎片闪着微光，像给太阳涂鸦镶了圈钻石边框。沈砚突然觉得，这次灵纹反噬虽然惨烈，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下次画“双生太阳纹”时，不仅要准备护目镜，还得在卡坯旁边放个铁锅当盾牌。
毕竟，科学实验嘛，总得付出点“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