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洺眼神在孙与知和陆离的脸上徘徊,总觉得氛围奇怪。
两人刚一到家,许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个知县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只因为你是个秀才?”
看着许洺满脸质疑,陆离坐到她身边慢慢开口解释:
“我曾经在江州参加府试时,做了一篇文章,就三年前牧卢之战的局势与民生关系做了分析。
引得一位京中官员关注。曾放言我有高中之势,在京中等我。
当时事情一出,不少学子官员都有意与我结交。
只是…只是后面我并未继续参考,慢慢与那些人也就没有往来了。孙知县也是上回因着徐丁香的案子才见过他。
三年一次的乡试就在今年,他对此或许又上了心。”
许洺也是混迹职场过的,知道这就是各方势力想要结交人才。
心中不知道陆离到底怎么打算,是觉得一步步考到举人,进士这样的身份,能够彰显自己的才华。
还是打算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想要当官,实现身份地位的跨级,或是通过这样的身份去造福百姓。
许洺看了一眼陆离,暖黄的灯光下,尽显眉眼柔和,眼神清澈。
感觉陆离不像是会被一点小利益蒙蔽的人,既然当初他能在风头正盛时隐身,那以后他也同样能权衡出利弊。
想开后许洺也不再追问,柔声开口道:“我知道了,睡觉吧,好晚了。”
夜色沉寂,云朵在明月下流动,地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翌日一早——
许洺起床后,发现几人都在忙活了,万文佳和二丫在练习排绒。
秦升良大云在前面帮着老李干活,许洺走过去一看。
发现他们几个已经把那块灼烧了的地板更换下来了。
老李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许洺,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陆夫人,这真是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才导致差点店铺被他们烧了!”
许洺自从打算防范时开始,就没想过是因为老李。
只觉得是说话太不留情面,还有对方本就是心恶之人,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和老李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李师傅,此事和你无关。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当日选择让你接我这个生意也是我自己决定的。”许洺开口。
“可……”老李还是十分懊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门口出现的一群人打断了。
“头!”一个大汉冲着老李喊道。
老李回过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兄弟吗?
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全都是自家以前的兄弟们,现在众人都是面色不同,难堪,懊恼,羞愤……
但是老李很快就反应过来,淡淡的问道:
“你们不是另寻出路了吗?我不是你们头头了。”
“头!我们…我们猪油蒙了心,我们还是想回来和你干!”
刚刚出言的汉子,咬咬牙有些羞愧的说道。
老李听说众人想回来,愣在了原地。
许洺见到老李呆愣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老李是心善之人,心里也怕这些人几句话就让老李松口。
开口问道:“现在想回来跟着老李了?
可是因为你们的新老大进去吃牢饭了,没人给你们开工钱?
之前接的那些活,看来也不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这群没有领头羊的人手里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被许洺说到点子上了,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老李听见自己这帮兄弟现在这么惨,心里不但不为此窃喜,反而开始难受。
本来以为他们真的能像离开时说的那样,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样自己心里还少愧疚点,也不耽误兄弟们发财,可谁知……
老李鼻头一酸,哽咽道:
“是我,是我做得不好!当日你们走的时候,我就该再好好劝劝的!
也是我不好,若是我有点本事,能让大家都多赚点钱,也不会让兄弟们走到现在这步!”
本来被许洺揭穿的众人,现在听见自己大哥这么讲,羞愧感促然升起!
不少人也红了眼眶,忍不住低头抹眼泪。
许洺由觉得火候还不够,如果老李必然要接手这些人回来,那她再替老李加把火!
“李大哥,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一个小女子尚且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就由自己承担后果。
他们一群大男人,一家的顶梁柱,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想必也是愿意自己承担后果的,怎么能是怪你?
你说你让他们赚的少了,可他们家里可有一个人挨饿?
可有一个人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许洺早早就打听过,虽然老李他们队里工钱是少。
但是常年都是有活的,下面人家里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分明就是这群人面对别人开出的双倍工钱,利益熏心。
门口的人听见这么直白的指责,但是许洺说的又是事实,让他们无话可说。
还是刚刚开口的汉子一声哭了出来:
“头!是我们错了,我们是咎由自取!但是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给个机会给我们!
我们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在你手下干活,绝不再妄想其它了!”
有一人开口,就有第二人,第三人…大家都相继认错。
老李背过身,捂住自己不停流泪的眼睛。
许久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干,看着许洺。
“夫人,我的兄弟们个个的都是好手!可否让他们也一起干活!”
门口的人听见他这话,知道头是原谅了自己这些人,不少人喜极而泣,又看向许洺。
许洺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看着老李,挑了挑眉毛。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老李确实心软。
但是这些人经过这些事情,想来以后也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了。
“你要用哪些人我是无所谓,反正我这工钱是定给你的,你叫再多人这钱也不会加。”
许洺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众人。
才刚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喜悦的欢呼声,许洺也勾起了唇角。
大家不过都是混口饭吃,既不是穷凶恶极之人,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改过自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