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很意外沈望还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原本还以为沈望对除了他自己和朝政上之外的事情都不关心:“陛下你不是脸盲吗?你怎么能够记得她说苏依湄送到东宫里面的人?陛下,你那么关心苏依湄吗?”
沈望淡淡的看了南鸢一眼,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了片刻,才淡淡开口:“沈南昭一直吵着要苏依湄送过来的侍女当贴身侍女,可东宫的工人每一个都是慎重挑选过的,除了苏依湄送来的人。”
这语气说的好像在解释一样。
南鸢脑海里刚闪过这一感觉,马上就否定了,说不定是这个皇帝陛下随口说两句,怕他那个不近女色的名声打破了。
不过一个皇帝不近女色。
啧啧啧……不会是不行了吧?
重逢的那晚不会吃了什么药了吧?
沈望瞧着南鸢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如果再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个脑袋也可以不用要了。”
南鸢迅速地捂住自己的脑袋,“陛下,你这样子总是想在别人脑袋是不行的,我们要有一个成为明君的远大志向。”
成为明君。
十年前,南鸢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一天不说个十来遍,她就睡不着,每天巴不得挂在他身上,就怕他又去杀人。
可当他真的成为一个明君的时候,南鸢走了,丢下他和孩子走了。
沈望小声道:“骗子。”
南鸢回头立刻谄媚的笑:“陛下说笑了,奴婢怎么敢欺瞒陛下呢?”
主要是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敢惹沈望这个变态了,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
现在死的是秋梨,下一步也不知道死谁。
沈望抬眼,目光落在她那副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模样,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明明是他将人困在身边,可看着她为了活命,对着自己也这般曲意逢迎、步步为营,可偏偏自己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她低三下四向别人赔笑的模样,哪怕那个人是自己。
沈望捏住了乱动的南鸢的下巴,微微的张了张口,最终只说了一个字:“滚。”
南鸢愣了一瞬,随即好像松了口气,哪里还敢多留,她立刻屈膝行礼,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快:“是!奴婢告退!”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外走,恨不得立刻飞出这令人窒息的殿门。
看着南鸢飞快的背影,沈望眼底多了几分伤感:“离开朕,你就这么开心吗?”
可刚走了两步,她突然间又停下来了。
小步小步的往回跑。
沈望为了遮掩自己眼底的那一丝兴奋,嘴硬道:“朕没有允许你回来。”
话未说完,南鸢已经走到他面前。
她没有屈膝行礼,也没有说半句话,只是微微俯身,自然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那是方才他一气之下砸向门柱留下的伤。
此刻因方才攥紧的力道,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裂开,血珠正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染透了他的袖口。
沈望一怔,竟忘了挣脱。
只见南鸢抬手,利落地撕下自己裙摆下摆的一块素色布料,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托起他的手。
她动作轻柔却利落,小心翼翼地擦去他手背上的血迹。
“下次小心些,”她抬眸看他,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澄澈的温柔:“我当然知道陛下厉害,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疼的时候。”
她低头,专注地用撕下来的布料替他缠绕伤口,指尖偶尔触到他的肌肤,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你的痛,我能感同身受,你疼,我也会疼的。”
沈望僵在原地,浑身的冷硬像是被她这温柔的话语与动作瞬间融化。
他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好像自己真的是被当做珍宝一样对待着。
这个世间当然很多人想要他死,因为他是暴君,他杀人如麻,他暴虐无道,他都知道。
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般的呵护他,会关心他那细微到看不见的伤口,会对他说出这一番“你疼,我也会疼的”轻声细语。
这十年来他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
大部分时候是为了稳固朝政,偶尔的时候也有私心,想着南鸢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他而回来重新感化他,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明君。
他想她回来。
可是等太久了。
慢慢的从思念变成怨恨。
待南鸢系好结,抬头想叮嘱他别再碰水,却撞进沈望的眼眸里。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比刚刚温柔的不是一点两点。
南鸢迅速地推开他:“陛下,我一心向上,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成为太子殿下身边可靠的人手,实在是没有想攀附权贵的意思。”
“你不喜欢?”
“这……”南鸢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怎么会不喜欢呢,沈望吻技一向可以,好像无师自通一样,可能真龙天子天生就会吧。
啊呸……这哪和哪啊!
“陛下,奴婢告退!”
南鸢提起衣裙就跑,就怕自己脑子一抽又返回来了,刚刚只不过是因为沈望的手一直在流血,自己的手也会流血。
他那边止不住,自己这边也止不住。
至于“你疼,我也会疼的”这一句话,那确实啊,她和他单向共感了,他疼自己当然疼!
南鸢摸了摸自己的脸。
烫烫的。
是沈望脸烫?
不能是自己的脸烫吧?
总而言之,自己也算是离亲亲儿子更近一步了,死了一个秋梨就死了吧。
就是……苏依湄那边怕是不罢休啊。
秋梨在东宫有自己的小房间,小厨房,一般宫女可没有,可是沈南昭偏爱啊,偏爱苏依湄塞进来的人,一个宫女和这宫里面的小主也就差了一点。
现在连夜沈望把自己安排进了东宫。
这个地方当然就是她的了。
不过……这个地方好像重新被打扫了一番,甚至窗边还放上了几朵花,好像是在欢迎她一样。
南鸢刚处理好流程,把东西挪过来的时候,回头发现沈南昭一直在跟着自己。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跟着了。
自己落在地上的东西他还帮自己捡了。
他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来:“居然拿想成为我身边的贴身侍女为理由靠近父皇,这个主意只有你想的出来,通过我靠近父皇的,你是最成功的一个。”
南鸢笑道:“你不是生气跑掉了?”
沈南昭反问:“那我不是说要你别跟纠缠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