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拿着那包安神茶,快步往回走。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太医局里听到的话。“十几年前的时疫”、“死了不少人”、“连院判大人都……”这几个词在她心里翻来覆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这条宫道比较僻静,两边是高高的宫墙,下午时分,没什么人。她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好像……有人跟着她。
她不敢回头,竖起耳朵仔细听。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另一个很轻、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是错觉。
她强迫自己不要慌,继续往前走,但速度又快了一点。她记得前面不远应该有个拐角。
后面的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加快了。
沈微婉的手心里冒出冷汗。她攥紧了药包,几乎要小跑起来。
就在她刚冲到那个拐角,准备转弯的时候,旁边假山的阴影里,猛地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力气极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往里一拽!
“唔!”
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惊叫全堵了回去。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整个人拖进了假山后面狭窄阴暗的缝隙里。
她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粗糙的假山石上,硌得生疼。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高大的黑影笼罩着她。
她拼命挣扎,但对方的胳膊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一个阴冷的、刻意压低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带着一股狠劲:
“别瞎打听。想活命,就安分点。”
那声音又冷又硬,像毒蛇爬过皮肤。
说完这句话,捂着她嘴的手猛地松开,那个黑影像鬼魅一样,迅速退后,闪出假山缝隙,瞬间就消失在宫道另一头,快得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沈微婉腿一软,后背靠着假山石,才没瘫下去。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好像要炸开一样。嘴唇上还残留着刚才被用力捂住的感觉,有点麻,还有点疼。
假山缝隙里又冷又潮,但她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的话清清楚楚:别瞎打听。想活命,就安分点。
她在打听什么?她今天只去了太医局,只偷听了那两个老太医关于十几年前时疫的谈话!
所以,警告是因为这个?
是谁派来的人?贵妃?因为她之前帮了娴嫔,坏了贵妃的事,所以贵妃派人来警告她闭嘴?还是……太医院?她打听十几年前的旧事,触动了太医院里某些人的神经?
不管是哪一边,都说明她摸到的线索是对的,而且已经引起了注意,甚至引来了杀身之祸。
沈微婉靠在冰冷的假山上,慢慢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害怕过后,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皇宫,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她只是稍微探了探头,就差点被咬住。
她扶着假山,慢慢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袖。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她被警告了。
但这并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她更加确定,母亲的事,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还在狂跳的心脏,然后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宫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好像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安神茶药包,拍了拍上面的灰,握在手里,继续朝着汀兰轩的方向走去。
脚步比刚才更稳,也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