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息怒!”
赵源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将林晓星护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即将出鞘的长枪。他望着赵承安手中的木棍,眼神里没有半分畏惧,只有不容置喙的坚定:“儿子并非要分家,只是想与沈清另立府邸,护她周全。若是父亲觉得儿子不孝,那儿子便用军功来换这府邸,总不算辱没了镇国公府的门楣!”
“军功换宅?”赵承安愣住了,手里的木棍停在半空。满厅的人也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赵源身上的军功,是他当年在边关九死一生拼来的,每一块军功令牌上都沾着血,那是他立身的根本,他竟要为了一个女人,用这个来换?
柳氏也急了,拉着赵承安的胳膊劝道:“老爷,你别冲动!阿源糊涂,你可不能跟着糊涂!军功是他的命根子,怎能说换就换?”
赵源却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承安:“父亲,儿子的命根子从来不是军功,是沈清,是我想护她一生的心意。当年我在边关,多少次九死一生,支撑我活下来的,就是想着回京后能有个安稳的家,能护着自己的娘子。如今家是有了,可我却让她在这深宅里受委屈,这军功于我而言,又有何用?”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镇国”二字,边缘还留着刀剑划过的痕迹。
他将令牌高高举起,声音掷地有声:“这是我陛下亲赐的军功令牌,可换一座一等国公府的宅院。今日我便用它,换我与沈清的安身之处!父亲若是同意,儿子今日便入宫面圣,将令牌交还陛下;若是不同意,儿子便带着沈清离开京城,去边关戍守,此生再不踏入镇国公府半步!”
林晓星看着赵源手中的令牌,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这块令牌对赵源意味着什么,那是他身为武将的荣耀,是他在朝堂立足的资本。可他竟然为了她,愿意舍弃这一切。她伸手拉住赵源的衣袖,哽咽着说:“赵源,不要……我”
赵源回头,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温柔却坚定:“傻丫头,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再受委屈?这军功没了,我可以再挣回来。”
赵承安看着儿子决绝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块金光闪闪的军功令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赵源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真让他带着沈清去了边关,那镇国公府的脸面才是真的丢尽了。
沉默了许久,赵承安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沉声道:“罢了罢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你要搬出去,便搬出去吧!军功令牌你留着,宅院父亲会让人给你准备,明日便让内务府的人去选址,务必给你选一座最好的宅院!”
听到这话,满厅的人都惊呆了。王氏和张氏脸上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赵源竟然真的能让镇国公松口,还能得到一座最好的宅院。她们心里暗骂沈清命好,却又不敢再多说一句——连镇国公都妥协了,她们再挑拨离间,岂不是自讨苦吃?
柳氏也松了口气,拉着沈清的手,语气终于有了几分真心:“沈清,之前是母亲不对,忽略了你在府里受的委屈。以后搬出去了,好好过日子,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母亲说,母亲一定给你补上。”
林晓星哽咽着点了点头,看向赵源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爱意。赵源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他还要更加努力,才能护着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真正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几日后,内务府便选好了宅院,就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比镇国公府的梨香院还要气派。
赵源立刻让人着手装修,一切都按照林晓星的喜好来布置——她提过喜欢明亮的窗,院里便多开了几扇雕花窗;她念着现代见过的小花园,赵源就特意辟出西角院,要给她种满她提过的月季和茉莉。
搬家那日,阳光明媚,赵源亲自牵着沈清的手,踏进了新宅院的大门。看着眼前崭新的宅院,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在镇国公府里受那些无端的磋磨,林晓星的心里充满了欢喜和感动。
她转头看向赵源,眼里满是笑意:“赵源,谢谢你。”
赵源听此嘴角轻扬。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晓星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终于有了真正的家,有了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而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再也不能伤害她分毫了。
新府邸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内青砖铺就的甬道干净得能映出人影,两侧廊下挂着的新制宫灯还带着淡淡的桐油香。赵源牵着林晓星的手踏进去时,廊柱旁正围着几个身影,是陪嫁来的张嬷嬷和丫鬟小云,还有几个新挑来的仆妇,手里拿着掸子、抹布,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夫人!您可算来了!”小云最先看到他们,手里的铜盆都忘了放下,快步迎上来,眼睛亮晶晶地扫过院子,“您看这西角院的架子都搭好了,方才我去瞧,花匠正往那边搬月季苗呢,比咱们在梨香院种的粗实多了!”
张嬷嬷也跟上来,手里攥着叠好的新帕子,语气里是实打实的欣慰:“可不是嘛,这宅子敞亮,连风都是顺的。方才收拾正屋时,我特意摸了摸那窗棂,雕花打磨得光溜,以后夫人看书,再也不用怕窗缝漏风了。”她说着,又朝赵源福了福身,“国公爷有心了,处处都想着夫人的喜好。”
赵源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林晓星身上,见她望着西角院的方向笑,指尖便悄悄收紧了些,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沉稳:“先去正屋看看,若是哪里不合意,让他们再改。”
正屋的陈设已经摆得七七八八,紫檀木的桌椅擦得发亮,墙上挂着的水墨山水是赵源特意让人寻的江南画师的手笔——他记得林晓星提过,喜欢江南的烟雨气。
小云跟在后面,指着窗边的软榻笑道:“夫人,这软榻是国公爷让人照着您说的尺寸做的,垫子里塞的是新晒的芦花,比之前的棉花榻还软和,您午后看书靠着正好。”
林晓星刚要说话,就见张嬷嬷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温好的蜜水:“夫人,国公爷,一路过来累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她把蜜水递过去时,眼角的笑纹都深了些,“方才我去厨房瞧了,灶上已经炖着夫人爱吃的银耳羹,晚上再给您做个水晶肘子,这新宅子的厨房大,炖出来的滋味肯定比以前好。”
赵源接过蜜水,转手递给林晓星,自己则走到窗边,目光扫过院里忙碌的身影——仆妇们正合力搬着花盆,小云蹲在廊下给新栽的兰草浇水,张嬷嬷站在廊边,时不时叮嘱两句,满院都是细碎的笑语。他收回目光,见林晓星正看着院里笑,便轻声道:“若是觉得闷,往后让她们多陪你在院里走走。”
林晓星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笑意:“不闷,这样就很好。”
正说着,小云突然喊了一声:“夫人!您看这株茉莉,花苞都长出来了!”她指着西角院门口的那株茉莉,语气里满是欢喜。林晓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翠绿的枝叶间,缀着几个小小的白色花苞,透着淡淡的香气。
赵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又看向林晓星,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等花开了,让她们摘些晒成干,给你泡茶。”
张嬷嬷在一旁笑着接话:“可不是嘛,到时候咱们在廊下摆张桌子,夫人喝茶,国公爷看书,多好。”
林晓星听着,心里暖暖的,转头看向赵源,见他正望着院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嘴角似乎也带着一丝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