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门之内,那藤蔓疯狂的嘶鸣和石壁深处不甘的、饱含恶意的精神咆哮,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骤然变得遥远而模糊,虽然依旧如同跗骨的魔音钻入脑海,但那股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却如同退潮般,迅速衰减!
成功了!他冲出来了!暂时脱离了那石壁攻击的核心范围!
程野瘫在冰冷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腑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呼气都像在喷吐着灼热的火炭。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物,与血污混在一起,粘腻冰冷。侧肋和后心的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而体内那股阴寒的气息虽然失去了外部源泉的支撑,却依旧盘踞在经络中,带来持续的麻痹和侵蚀感。
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费力地聚焦。
拱门内,那一片区域依旧被翻腾蠕动的紫黑色藤蔓占据,缝隙深处,暗红的光芒如同愤怒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拱门外的他,充满了贪婪、暴虐和一丝……被猎物逃脱的狂怒!那股深沉的古老恶意并未消失,如同潜伏在深海的巨兽,隔着拱门这层“薄纱”,冰冷地锁定着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胁。
但至少,此刻,那致命的藤蔓穿刺和持续不断的精神碾压风暴,被隔绝在了身后!
“呼……呼……”
程野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拱门外那稀薄却不再充满腐蚀气息的空气。阳光?不,这里依旧深处遗迹外围,光线昏暗,但比起拱门内那如同凝固血浆般的压抑黑暗,已是天壤之别。劫后余生的强烈虚脱感和身体内外交加的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死死盯着那拱门内的黑暗与蠕动,眼神中的暴戾和战意并未消退,反而在死亡的边缘被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决绝。嘴角残留的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尘埃中。
暂时安全了……但危险,从未远离。那股盘踞在体内的阴寒,和拱门后那冰冷注视的恶意,如同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他必须尽快恢复,必须……离开这片区域!
呼……呼……
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撕裂的肺腑,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如同掺杂着冰渣,刮擦着灼痛的咽喉。程野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几乎要冲出口的痛哼硬生生咽了回去。拱门内那冰冷恶意的注视如同实质的铅块,沉沉压在他的脊背上,让他连喘息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
不能停下!绝不能在这里停下!
他强迫自己将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哪怕识海中依旧残留着血色蠕动的幻影和尖锐的嗡鸣,如同附骨之蛆。体内那股盘踞的阴寒气息失去了外部源泉,却并未消散,反而像狡猾的毒蛇,在他力竭松懈的瞬间,沿着受损的经络疯狂侵蚀,带来刺骨的麻痹和深入骨髓的阴冷剧痛,几乎要冻结他仅存的生机。
“呃……”又是一口带着冰碴气息的血沫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下。视野边缘的黑斑仍在跳动,世界仿佛在微微扭曲旋转。他尝试调动丹田内近乎枯竭的能量源,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暖流刚一升起,便遭到体内阴寒之气的疯狂反扑,两股力量在经络中激烈碰撞、撕扯,带来新一轮的、几乎让他昏厥的剧痛。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绷紧的下颌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珠。侧肋和后心被藤蔓擦伤和碎石砸中的地方,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更深处则被阴寒气息渗透,肌肉僵硬发木。他背靠着岩壁,能清晰感受到岩石粗糙冰冷的触感,以及透过衣物传来的、遗迹内部弥漫出的、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恶念的残余气息。
拱门内,那片蠕动的藤蔓和石缝中死死“盯”着他的暗红光芒,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贪婪与暴怒。那无声的注视,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又像是在耐心等待他彻底力竭,好将他重新拖回那片永恒的黑暗。
这短暂的喘息之地,绝非安全区,而是另一个更隐晦、更致命的战场!
程野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刃。他猛地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拱门内的恐怖景象,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濒临崩溃的战场。识海之中,那点不屈的求生意志再次被点燃,如同在暴风雪中顽强摇曳的星火。他不再试图立刻驱逐或压制那股阴寒,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引导着体内那微弱的本源暖流,在阴寒之气肆虐的间隙,艰难地、一寸寸地修复着最关键的经络节点,强行打通几处被淤血和寒气堵塞的要害。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微小的能量流转都像是在用烧红的烙铁熨烫伤口。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痛苦而微微抽搐,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如浆涌出。但效果也是显着的——那股附骨之蛆般的阴寒侵蚀速度,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了一丝。虽然距离清除还遥不可及,但至少,身体核心区域的麻痹感稍有缓解,那几乎要冻僵的生机,重新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就是现在!
程野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那点冰冷的求生之火骤然炽盛!他不再犹豫,借着体内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力量,以及背后岩壁提供的唯一支撑,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双臂猛地发力!
“嗬——!”
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和肌肉撕裂的剧痛,他如同折断的标枪般,硬生生将自己瘫软的身体从冰冷的岩石上撑了起来!动作僵硬而艰难,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摇晃,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他踉跄着,强迫自己转过身,背对着那依旧散发着致命吸引和恐怖威胁的拱门与遗迹。每一步踏出,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体内那股被暂时压制的阴寒气息也随之蠢蠢欲动。但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深沉的黑暗与恶意的源头。
目标只有一个——远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远离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身后拱门内,那冰冷的恶意似乎因他决绝的逃离而更加躁动,藤蔓摩擦石壁的嘶鸣声陡然拔高,如同不甘的诅咒,穿透无形的屏障,狠狠扎进他疲惫不堪的识海。程野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却硬是咬碎了舌尖,用更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强迫自己迈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又一步,踉跄却坚定地,向着遗迹外围更远处、那代表着“生”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