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天光未透。
戚清辞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唤醒的。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透着舒坦,昨天他可是美美的睡了一天。
这种感觉,比连上七天早朝薅羊毛还爽。
今天依旧不想上班。
这个早朝真不是人能上的,比鸡起的还早。
他赖在床上,心念一动,调出系统面板。
【当前吐槽值:】
距离十万的目标,还差一半多。
“看来,今天这顿鸿门宴,是躲不过了。”戚清辞撇了撇嘴。
按照约定,他今日得进宫陪晏北玄用膳。
他慢悠悠地起身,洗漱,换上一身素净的常服。
戚夫人早已让厨房备下他最爱吃的几样早点,一家人围坐一桌,气氛温馨和睦。
看着父母和兄长脸上的笑意,戚清辞心底那点要去见狗皇帝的不快,也被冲淡了。
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必须加快计划。
午后,戚清辞掐着时辰,不情不愿地坐上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宫。
御膳房早已领了旨意,备下一桌珍馐,极尽奢华。
晏北玄下了朝已经等在那里。
他换下龙袍,只着一袭玄色常服,卸下了帝王的威压,添了几分贵公子的清冷。
见戚清辞进来,他眼皮微抬,语气平淡。
“坐。”
戚清辞依言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宽得能再坐下八个人。
这顿饭,吃得极其沉闷。
晏北玄不说话,戚清辞也懒得开口,只管埋头对付眼前的菜肴。
【啧,这清蒸鲈鱼,火候老了,鱼肉都柴了。】
【这蟹粉狮子头,也太腻了点,芡勾得太厚,锁不住鲜味。】
【佛跳墙料是好料,可惜这汤头……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鲜得霸道,毫无层次。】
【御膳房的水平就这?还不如我娘府上的厨子呢。】
晏北玄执筷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瞬。
他听着戚清辞心里那源源不断的“美食点评”,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狮子头,细细品尝了一下,随即淡淡开口:“今日的蟹粉狮子头,似乎比往日更鲜美一些,爱卿觉得呢?”
【来了来了,他又开始了,吃顿饭都不安生。】
戚清辞面不改色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答道:“陛下觉得好,那便是好。”
【我能怎么觉得?我说它腻得像猪油,你是不是又要找茬扣我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晏北玄听着这敷衍至极的回答和内心里的不屑吐槽,眸色沉了沉。
他强忍掀桌的冲动,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戚清辞碗里。
“多吃点青菜。”
戚清辞看着碗里那根绿得发亮的菜心,动作一顿。
【干嘛?怕我营养不均衡?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鬼才会吃。】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根青菜拨到一边,继续吃肉。
晏北玄:“……”
这顿饭,就在诡异的沉默和戚清辞内心的看什么都不爽的吐槽中结束了。
晏北玄看着他那副“吃饱了就想跑”的急切模样,心里憋着火,却又发作不得。
“明日早朝,你来吗?”他故作随意地问。
戚清辞擦了擦嘴,点头:“来。”
开玩笑,羊毛还没薅够,KpI还没完成,怎么能不来?
这是对工作的不负责!
得到肯定的答复,晏北玄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他挥了挥手,算是放行。
戚清辞一秒都不想多待,行礼告退,转身就走,那步履轻快得,活像一只刚偷完腥的猫。
次日,金銮殿。
当戚清辞再次身着戎装,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满朝百官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来了!
他又来了!
那个活阎王,又来点名了!
那日同僚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们这群文官命可以不要,但是脸不能脏一点。
所有官员的脑袋齐刷刷又低了一寸,恨不得把脖子缩进腔子里去,在金砖上抠个洞把自己埋了。
晏北玄高坐龙椅,俯视着底下这群鹌鹑似的臣子。
再看看站在武将之首,眉眼冷淡的戚清辞。
他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众爱卿,有本早奏。”
帝王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奏?
奏个屁!谁敢奏?
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被戚将军揪住话柄,今天这张老脸就别想要了!
见无人出列,戚清辞向前一步。
来了!
所有人的心弦猛然绷紧。
“陛下。”
戚清辞的声音清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臣近日听闻一桩奇事,想说与陛下和诸位同僚听听。”
又是这个死亡开场白!
工部侍郎李建,一个素来以勤勉着称、看起来颇为老实的精瘦中年人,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因为戚清辞的目光闯过人群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侍郎。”
李建身体一僵,硬着头皮出列:“臣……臣在。”
“听闻李侍郎为我大晏的桥梁道路,立下汗马功劳,本将佩服。”
戚清辞先是给他戴了顶高帽。
李建心里稍安,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戚将军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说得好。”
戚清辞话锋一转。
“只是不知,李侍郎在自家宅院的地底下,挖一个占地一亩,深达五丈,内有九九八十一个岔路,七七四十九道机关,堪比地宫的巨大迷宫,又是为了什么?”
李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瞳孔放大,惊恐地瞪着戚清辞。
“你……你如何得知?!”
话一出口,他便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满朝文武全都惊呆了。
在自家地底下挖超规格的迷宫?
这是想干什么?
谋反吗?!
【哟呵,还真是个基建狂魔。就是这技能点,点得有点歪啊。】
戚清辞内心吐槽火力全开。
我知道可不止这点哦。
“我听说,为了防止工匠泄密,你还特地把迷宫的完整地图,用一种特殊的药水,纹在了……你家养的那条叫‘旺财’的狗的屁股上?”
【放着国家的正事不干,跑回家挖地道。怎么,怕仇家上门,好玩个地道战?还是说你上辈子是只土拨鼠,这辈子没忘本?】
【每次要看地图,还得先把你家狗的屁股毛给剃了?】
【李侍郎,你这品味,真是清新脱俗,别具一格啊!】
“噗——”
晏北玄正端着茶盏,姿态优雅。
听到这句,他口中的茶水再也含不住了。
一口御茶,毫无防备地喷涌而出。
龙袍前襟,瞬间湿了一大片。
他呛咳不止,一张俊脸憋得紫红。
咳咳……狗……狗屁股?纹地图?!这小骗子……咳……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离谱到荒谬的事情的!朕的威严!朕的龙袍!全毁了!
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上前去给他拍背顺气。
满朝文武看着陛下如此失态,全都懵了,但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看。
他们只是用一种看鬼神的眼神,看着面不改色的戚清辞,和已经瘫软在地的工部侍郎。
在狗屁股上纹地图?
这……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离谱!变态!
【叮!来自[工部侍郎李建]的羞愤欲死吐槽+8800!】
【叮!来自[满朝文武]的震惊吐槽+12,000!】
戚清辞看着疯涨的吐槽值,心里乐开了花。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关切地看向龙椅上的狼狈帝王。
“陛下龙体要紧,切莫动气。”
“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晏北玄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头,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眸,又好气又好笑地剜了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小骗子!】
他缓了口气,目光转向地上那滩烂泥似的李建,声音冷得能刮下三层霜。
“李建,你还有何话说?”
李建瘫在地上,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将李建拖下去,打入天牢!彻查其私挖地宫意图何在!”
“还有,把他家那条……‘旺财’,也一并带进宫来,给朕洗剥干净了,朕要亲自看看那地图!”
“是!”
禁军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