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马车在清晨的薄雾中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辘辘声,打破了京城的宁静。车内,赵珩靠在软垫上,脸色灰败,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让他眉头紧蹙,体内“阎王帖”的余毒与新生的力量激烈冲突,如同两股洪流在经脉中冲撞,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墨羽坐在他对面,忧心忡忡:“王爷,您的身体……”
“无妨。”赵珩闭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皇后敢对琛儿下手,就是狗急跳墙。本王若不出面,端妃独木难支,朝中风向恐再生变。”
他必须去。不仅要稳住端妃,稳住那些观望的朝臣,更要向皇后,向所有人表明他的态度——任何对他身边人的攻击,都将迎来他最凌厉的反击!
马车径直驶入宫门,在景仁宫外停下。
此时的景仁宫,已乱作一团。宫人进出匆匆,面色惶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压抑的绝望。端妃林氏发髻散乱,双眼红肿,瘫坐在外殿的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见到赵珩进来,她如同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扑过来,泣不成声:
“王爷!王爷您可来了!琛儿……琛儿他……从昨夜起就呕血不止,太医……太医们都说是邪风入体,药石罔效……这分明,分明是有人要害他啊!”她抓住赵珩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凄厉,“是那个毒妇!一定是她!琛儿若有个三长两短,臣妾……臣妾也不活了!”
赵珩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扶住几乎崩溃的端妃,沉声道:“娘娘放心,有本王在,绝不会让琛儿有事。”
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冷声道:“皇长子究竟是何病症?为何群医束手?”
太医令颤巍巍地上前,跪地回道:“回王爷,殿下脉象紊乱,气血逆冲,呕出的血液呈暗紫色,伴有腥臭……此等症状,臣等行医数十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绝非寻常病症,倒像是……像是中了某种极其阴损的奇毒!”
奇毒!果然!
赵珩眼中寒光暴涨。皇后竟然用毒!而且是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可能解?”他声音冰冷。
太医令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臣等……臣等无能!此毒诡异,毒性猛烈,又似乎与殿下体质相冲,臣等尝试了几种解毒方剂,非但无效,反而……反而似乎加剧了殿下痛苦……”
废物!赵珩心中怒骂,但他也知道,皇后既然敢用此毒,必然是算准了太医院无法可解。
他不再理会那些太医,径直走入内殿。
床榻上,皇长子赵琛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脸色蜡黄,气息微弱,嘴角还残留着暗紫色的血渍,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那模样,看得赵珩心头一紧,怒火与杀意交织翻腾。
他上前,不顾自身毒素未清,强行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内力,探向赵琛的腕脉。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更沉。那脉象何止是紊乱,简直如同沸水翻滚,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正在疯狂破坏着孩子稚嫩的经脉和脏腑!这毒性,比之“阎王帖”竟不遑多让,甚至更为阴损,专损根基!
必须立刻解毒!否则,就算保住性命,这孩子也彻底废了!
可他如今自身难保,内力无法动用,如何救人?
就在赵珩心急如焚之际,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是系统!
【检测到关键人物“皇长子赵琛”生命垂危,身中奇毒“蚀髓散”。触发紧急任务:解救皇长子。任务奖励:特殊技能——“医道圣手”(临时),可极大提升宿主对药性、病理的理解与掌控力,持续时间一个时辰。是否接受任务?】
医道圣手!临时技能!
赵珩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在心中默念:“接受!”
刹那间,一股清凉浩瀚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无数关于药材、毒性、病理、针灸的知识如同本能般被他理解和掌握。他再看赵琛的脉象和症状,瞬间便洞悉了那“蚀髓散”的毒性原理和化解关键!
这“蚀髓散”并非无解,只是其解毒之法极其刁钻,需要以金针度穴,封锁心脉要害,再以三味属性相冲、药性霸道的药材为主,辅以七味调和之药,君臣佐使,方能以毒攻毒,强行中和化解!其中主药之一,正是性极燥热、有“小火炉”之称的“赤炎草”!
而“赤炎草”,恰好是之前萧锦颜为压制他体内寒毒而备下的药材之一,王府库中就有珍藏!
“墨羽!”赵珩立刻转身,语速极快地下令,“立刻回府,取‘赤炎草’、‘鬼面花’、‘断肠藤’这三味主药,以及‘茯苓’、‘甘草’……等七味辅药过来!要快!”
墨羽虽不明所以,但见赵珩语气笃定,毫不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赵珩又对一旁呆滞的太医令道:“准备金针,要最长最细的那套!再备下温水和干净布巾!”
太医令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的摄政王,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下去。
赵珩则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凭借“医道圣手”的技能,在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施针的步骤和药力运行的路径,务求万无一失。
很快,墨羽带着药材返回,金针等物也已备齐。
赵珩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痛,拿起金针。他的动作不再是一个武夫,而是如同浸淫医道数十年的圣手,沉稳、精准、迅捷!
只见他出手如电,一根根细长的金针带着微芒,精准无比地刺入赵琛胸前背后的十几处大穴,深浅、角度、力道,妙到毫巅!那原本在赵琛体内肆虐的阴寒毒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要害,肆虐之势顿时一滞!
紧接着,赵珩亲自将带来的药材按特定比例和顺序投入药罐,加水煎煮。他操控火候的手法也极其老道,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不多时,一碗色泽诡异、气味辛辣刺鼻的药汤熬制完成。
赵珩扶起昏迷的赵琛,小心地将药汤一点点喂入他口中。
药汤入腹,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赵琛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皮肤表面渗出大量腥臭的黑色汗液,口中更是不断呕出粘稠的紫黑色毒血!
这以毒攻毒的过程,极其凶险痛苦!
端妃在一旁看得心胆俱裂,几乎要晕厥过去。
赵珩却面色不变,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赵琛的反应,手指始终搭在他的腕脉上,感受着那两股毒性在他体内激烈交锋。他时不时地调整金针的位置和深度,引导着药力,护住孩子最脆弱的心脉。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
终于,赵琛呕出的血液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他剧烈的抽搐也慢慢平息下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悠长,蜡黄的小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赵珩探了探他的脉象,那原本沸水般的紊乱已然平息,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阴损的毒性已被彻底中和、清除!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袭来,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强行施展“医道圣手”的技能,又耗费心神引导解毒,对他本就重伤的身体是极大的负担。
“王爷!”墨羽和端妃连忙扶住他。
“没事……毒已解,琛儿……休养些时日便好。”赵珩强撑着说完,示意墨羽扶他坐下调息。
端妃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儿子,又看看为了救她儿子几乎虚脱的赵珩,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深深的感激。她噗通一声跪在赵珩面前:“王爷救命之恩,臣妾……臣妾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臣妾与琛儿,唯王爷马首是瞻!”
赵珩虚扶了她一下:“娘娘请起,琛儿是本王侄儿,本王岂能见死不救。”他目光转向殿外,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只是,这下毒之人……”
他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
“皇后娘娘驾到——!”
她果然来了!
赵珩眼中寒光一闪,对端妃低声道:“娘娘,稳住心神,一切……交给本王。”
端妃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重新端起了妃嫔的仪态。
下一刻,皇后陈氏带着大批宫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景仁宫。她妆容精致,衣着华贵,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
“本宫听闻琛儿突发急症,心中甚是忧虑,特来探望。”皇后目光扫过殿内,在看到安然无恙、甚至脸色好转的赵琛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落在脸色苍白、明显虚弱不堪的赵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端妃上前,依礼参拜,语气却带着疏离,“托摄政王的福,琛儿已无大碍。”
“哦?摄政王?”皇后故作惊讶地看向赵珩,“王爷不是身体不适,在府中静养吗?怎么……”
赵珩缓缓抬起头,迎上皇后那虚伪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本王若再不来,恐怕这景仁宫,就要被某些包藏祸心、连稚子都不放过的蛇蝎之人,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