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林汐掩饰得太好，又或许是戚海敏从未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他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对她说：今天我送你去上班吧？
林汐垂眸应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走进一家离单位不远的早餐店。戚海敏熟练地点了她最爱的豆浆和面包片，细心地为她摆好餐具。这些曾经让她心头发烫的小动作，如今却像钝刀割肉般折磨着她。每一句温柔的询问，每一个体贴的动作，都在提醒着她——他永远只会用这样的方式爱她，永远隔着那道看不见的界限。
林汐机械地咀嚼着面包，味同嚼蜡。她想起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想起那些被轻描淡写带过的期待，想起自己像个影子般小心翼翼地爱着他。这份感情卑微到连说出口都成了奢望，只能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化作枕边无声的泪痕。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戚海敏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很好吃。她强迫自己扬起嘴角，却感觉整张脸都在颤抖。
爱一个人能卑微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连眼泪都要在无人的深夜才能落下，连爱意都要伪装成不经意的关心。她甚至不敢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怕这份感情会成为他的负担，怕连现在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都保不住。
慢点吃。他擦去她嘴角的面包屑，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热。
林汐仓促地低下头，生怕多一秒的对视就会泄露心底汹涌的痛楚。这顿早餐像一场凌迟，他给的每一分温柔都在提醒她：你看，他连不爱你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她突然迫切地想逃，不是逃离这家店，而是逃离这场自欺欺人的美梦。可当她抬眼再次撞进他含笑的眸光时，又绝望地意识到——哪怕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她也甘愿万劫不复。
阳光透过玻璃门斜斜地照进来，为这个残酷的认知镀上一层温柔的假象。走出早餐店时，林汐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让自己始终落后戚海敏半步。这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像她小心翼翼藏起的爱意，既不会远到让他察觉异常，也不会近到暴露自己的贪恋。
她忽然明白，这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莫过于此——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步一步走向毁灭。而更可悲的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因为每一次试图抽身，都会被他无意间流露的温柔再次拖回深渊。
就在林汐思绪纷乱之际，一辆大G缓缓跟上了他们的步伐，最终稳稳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一道慵懒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骤然响起：小汐姐......
这声呼唤如同一记惊雷，震得林汐浑身一颤。晨宇？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戚海敏疑惑地转头，顺着林汐的视线看到了驾驶座上的赵晨宇。年轻男人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直直刺向戚海敏，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小汐姐，上车吧，我送你去上班。他拍了拍副驾驶的座位，动作熟稔得仿佛理所当然。
林汐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包带，指节都泛起了青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我......
既然你男朋友来接你，那就先走吧。戚海敏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可林汐分明听出了那平淡语调下暗涌的不悦。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赵晨宇的车里。
后视镜里，戚海敏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始终站在原地未动。赵晨宇瞥了眼镜中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小汐姐，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你这样，值得吗？
林汐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汹涌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