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酒店房间的门被一张房卡悄无声息地刷开。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照亮。宴清没有回头,他只是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空玻璃杯,落地窗上倒映出他平静无波的侧脸。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犹豫和试探,慢慢向卧室的床边靠近。一股熟悉的清雅香气随之而来。宴清终于转过头,看着那个站在床边,穿着浴袍,头发还带着湿气的女人。
全只咸。
她显然没料到宴清会醒着,并且是这样一副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姿态,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宴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审视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打量着她。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全只咸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想说点什么,却因为语言不通而只能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脸上那抹因心虚和紧张而浮现的红晕,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还真敢来啊。】宴清心中冷笑,【这是把我当成什么?工具人了嘛?】他没有给她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伸出手,却不时触碰她,来了个壁咚威慑!
被壁咚的全只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身体一颤,呼吸都停滞了。
宴清缓缓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嘲弄的中文说道:“田螺姑娘,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男人房间里,是想帮忙做饭、打扫卫生吗?”
全只咸当然听不懂,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耳廓,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身体发软。她能从他低沉的声线里,分辨出那不质问,而是调侃的语气。宴清看着她慌乱的反应,心中那点被冒犯的感觉总算舒坦了些。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他什么也没说,但那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她无所遁形。昨晚的酒,今天的试探,此刻的夜袭,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成了明牌。全只咸的心跳得飞快,她从这个男人的反应里读懂了一切。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宴清松开她的下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她拉进了卧室。当柔软的床垫在身后陷落时,全只咸才彻底反应过来,什么叫倒反天罡。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狠狠地教育她,什么叫规矩。
这一夜,宴清搂着身旁温软的身体,却毫无睡意。当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他缓缓闭上眼,意识沉入了系统空间。【欢迎回来,宿主。】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带着一丝调侃,【恭喜您成功反客为主,初步掌握了高端软饭的精髓,让富婆主动喂饭。】
【少废话,开始播放白天在片场时的场景,白天你已经暴露了这个功能】
系统用无奈的电子音回复【收到。】
系统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正在为你播放白天片场的拍摄片段】宴清的眼前立刻浮现出白天片场时的情景。
他利用系统的功能,开始练习。第一次,他努力做出深情的模样,但系统立刻判定:【情感浮于表面,过于油腻,判定为偶像剧通用微笑,失败。】第二次,他尝试代入自己对某个富婆的“爱意”,系统再次判定:【目的性过强,占有欲溢出,失败。】宴清不气馁,他沉下心,将所有杂念摒除,脑中只剩下“遗憾”和“完美”这两个词。他想象自己是一个已经逝去的人,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带着无限的眷恋,却又隔着生死的距离。那份爱,必须是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因为他已经没有未来去索取。那份温柔,必须是完美的,因为回忆总会滤掉所有的不完美。
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当他再次睁眼时,眼神里温柔,却在眼底能看出一丝遗憾,不舍的感觉,系统终于给出了新的评价:【情感深度:合格。遗憾氛围:合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酒店走廊里,金在宇靠在墙角,打着哈欠,在旺盛的好奇心下,他只睡了三个小时,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扇房门。
就在这时,那扇门“咔哒”一声轻响,从里面打开了。一道身影迅速地闪了出来,正是全只咸。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难言的韵味,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金在宇瞬间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全部解开!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他回到房间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宴清的房门前,按响了门铃。“叮咚。”房门很快打开,宴清穿着一身整洁的休闲服,神清气爽,看不出半点熬夜的痕迹。
“宴先生,早安。”金在宇努力让自己的问候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但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在宴清的脖子和锁骨附近打转,似乎想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宴清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检阅,平静地说道:“早。郭导演今天这么早就开工?”
“是的,您的时间紧,戏份比较集中,导演想尽快拍完。”金在宇恭敬地回答,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何止是戏份集中,我看你们俩是戏里戏外都挺集中的!】
洗漱完毕,两人一同前往片场。到了地方,宴清先是礼貌地跟郭在容问好,然后又和灯光、摄影等每一位工作人员点头致意,他那无可挑剔的礼貌和英俊的脸,让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好了几分。等他化好妆,换上那身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和同样补好妆的全只咸站在一起时,郭在容拿着剧本,绕着他们走了两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感觉。”导演点了点头,“等一下先走一遍戏,不用开机,你们找找感觉。”布景已经搭好,是一间模拟的温馨公寓。按照剧本,这是女主角回忆里,前男友为她做早餐的场景。彩排开始。宴清自然地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鸡蛋,动作娴熟流畅,完全就是常年做家务的样子。全只咸则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关键的镜头来了。宴清需要转过身,放下手中的东西,捧着她的脸,给她一个温柔的亲吻。
他转过身,动作轻柔地捧起全只咸的脸。当他垂下头,看向她的时候,整个片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注视。温柔,眷恋,带着一丝淡淡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忧伤和遗憾。
仿佛他看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一段即将逝去的,无比珍贵的时光。全只咸首当其冲,在那样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攥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原本准备好的表演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呆呆地回望着他。郭在容在监视器后面,激动地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感觉!开机!马上开机!”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窃窃私语。“天啊,他们看起来也太配了吧?”
“说他们是真情侣我都信,这怎么演得出来啊?”
在一片惊叹声中,只有金在宇,那个唯一洞悉了部分真相的翻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演?这还需要演吗?人家本来就有一腿,当然真情流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