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将半块带着体温的窝头握在手中,粗糙的触感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
云霄看着陆钦跑开的瘦削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物,最终还是慢慢将它送入口中,仔细地咀嚼起来。
虽然味道依旧糟糕,但胃里传来的充实感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云霄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
陆钦的话在云霄脑中回响。
“筑基中期…”
若是以前,这等修为在云霄眼中与蝼蚁无异,弹指可灭。
但此刻,这却是一座让云霄几乎无法逾越的大山。
逃出去,确实希望渺茫,但云霄的目标,并非仅仅是逃出去,云霄要的是那条能破除天道枷锁的灵脉。
待到一天的劳役结束,云霄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窝棚。
夜晚,窝棚里鼾声,磨牙声,压抑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云霄却悄无声息地挪到陆钦身边。
陆钦似乎还没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窝棚顶部的破洞发呆。
“陆钦兄弟。”云霄低声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几乎微不可闻。
陆钦被突如其来的云霄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看清是云霄后才松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你啊,兄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男同呢!”
“呸!陆钦兄弟你想什么呢?我可是直男…”
云霄也不啰嗦,直接切入主题,淡淡的说道“陆钦兄弟!我就直说了,我需要矿洞内部的详细线路图,特别是那些废弃的,人迹罕至的岔道。”
陆钦的脸色在黑暗中变了变,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的说道。
“兄弟,你…你还真想着逃啊?我不是说了吗,没用的!先不说外面守卫和那个筑基主人,光是矿洞里面就危险重重!很多岔道看着没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死在里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可不想看你白白送死!”
陆钦的话语带着真诚的焦急,在这冰冷绝望的矿场里,这份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云霄沉默了一下,能感觉到陆钦的好意,但云霄别无选择,这灵脉是云霄唯一的机会。
“我不是要逃。”云霄的声音平静的说道“我有必须去做的事,需要去一个地方,那条路可能就在某条岔道里。告诉我线路,后果我自己承担。”
闻言的陆钦一脸骇然,什么事情比命还重要?
陆钦张了张嘴,本还想再劝,但对上云霄那执拗的眼神,随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唉!兄弟!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犹豫了片刻,最终,陆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坐起身,拉着云霄来到窝棚最角落的阴影里。
“罢了罢了!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千万小心!感觉不对立刻退回来!”陆钦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
随即陆钦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借着从破洞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小心翼翼地划动。
“这里是主矿道…往深处走,在第三个岔路口,左边那条,走大概一百步,右边岩壁有个不起眼的裂缝,钻进去…那条路通往一个废弃的采空去,听说以前塌方死过人,现在没人敢去…”
“还有这条,在主矿道中段,有个渗水的地方,从水里潜过去,后面连着一条很小的支脉,里面矿石品质差,也废弃很久了…”
“最危险的是这条…几乎垂直向下,绳子都朽烂了,下面情况不明,但听以前的监工提到过,里面十分诡异…里面具体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陆钦一边画,一边低声讲解,每条线路的特点和危险,都说得清清楚楚。
三年的矿奴生涯,让陆钦对这片地下迷宫了如指掌。
云霄凝神静气,紧紧盯着地面上那幅简陋却的地图。
云霄那过目不忘的本领此刻发挥了作用,复杂的线路和关键的标记,如同烙印般刻入云霄的脑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陆钦讲完了,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再次叮嘱的说道“兄弟,记住了吗?千万…千万别勉强!明比什么都重要…”
云霄点了点头,看着陆钦,郑重地说了一句“多谢。”
陆钦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重新缩回自己的角落“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赶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云霄在每次抬矿之际,都会加快脚步,从而有时间进入到矿洞的深处一点点的搜索。
按照脑中的地图,云霄先探索的是第一条裂缝通道。
内部狭窄紧逼,到处都是那尖锐的岩石,空气中还弥漫着陈腐和死亡的臭味。
可云霄依旧动作飞速,即便浑身上下都被尖锐的岩石划破,也不敢有一丝耽搁。
第二条岔道,则是一条需要潜水的支脉。
水冰冷刺骨,且浑浊不堪,云霄需要憋着气潜入,在黑暗的水中摸索,好几次险些被水下暗流冲走。
每一次冒险都耗费了云霄大量的体力,并且还要极其小心地避开监工的耳目。
有一次,云霄差点被巡视的王莽撞个正着,全靠着云霄远超常人的警觉和陆钦事先提醒的隐蔽点这才勉强躲过。
可两条岔道矿脉云霄一连搜索了好几个星期都没有一点收获。
疲惫与伤痛不断侵蚀着云霄的身心。
但云霄眼神中的火焰从未熄灭,每一次失败,都让云霄对矿洞的结构更加了解。
随着云霄的不断搜索,越来越多的岔道和分支矿脉被云霄探索过,逐渐缩小着范围。
过了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云霄几乎将其他的所有矿脉分支都搜索了一个遍,可结果都是一样,一无所获。
然而现在只剩下那条被陆钦标注为最危险的通道入口。
这里位于主矿道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入口被一些废弃的矿石半掩着,若非陆钦指点,根本无人能发现。
云霄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这最后的一条岔道。
站在幽深漆黑的洞口边缘,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下方吹来。
云霄能感觉到,下方传来的灵气波动,远比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强烈和纯粹。
希望,似乎就在脚下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云霄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那副沉重的铁镣,又看了看旁边岩壁上那一条腐朽的旧绳索。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下面有没有灵脉,云霄势必都要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