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看着眼前的马行坤和赵百川,心里满是敬佩——马帮主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袍,腰间系着根磨得发亮的麻绳,手里那根铁拐看着普通,却藏着丐帮绝学;赵百川的青布道袍一尘不染,腰间的武当剑鞘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他刚想开口,就听马行坤笑着摆手:“小友不用客气,我们可不是碰巧来的——在口北镇听说有‘珠宝商’要过恶虎林,其他行人都吓得不敢同行,我和赵兄就猜这伙人不简单,说不定是来收拾强盗的,便赶了过来。”
“结果到了林子里一看,”赵百川接过话头,眼神里带着赞许,“你们打得正热闹,尤其是张小友,三招就解决了那个蒙面盗,还有月娥小友的红丝带、阿艳小友的匕首、云飞小友的折扇,个个身手不凡,我们老俩口就懒得动手,在树上看了场好戏。”
马君兰一听,脸瞬间红了,她穿着墨绿劲装,束发的黑布带松了些,碎发贴在脸颊上,伸手拽了拽马行坤的胳膊:“爷爷,哪有自夸自家孩子的?娥姐的红丝带能缠人咽喉,艳姐的匕首快得看不见影,我那点功夫跟她们比,差远了!”
“你这丫头,还会谦虚了?”马行坤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常月娥,“月娥小友,你可别听她的,刚才她用那能伸长的铁棒槌,一棒就戳穿了盗匪的咽喉,那股子飒劲,跟她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常月娥穿着淡青襦裙,外罩件半透明的米白纱衫,腰间银链挂着的翡翠坠子轻轻晃动,她笑着摇头:“马爷爷过奖了,兰妹的反应比我快多了,要是换我,未必能那么快找到盗匪的破绽。”
阿艳也站在一旁,浅粉绣兰绸裙的裙摆垂到脚踝,薄纱披肩搭在肩头,轻声道:“我们都是互相配合,少了谁都不行。”
马行坤点点头,转向张睿:“小友,你们这是要往哪去?”
“爷爷,您叫我张睿就行。”张睿连忙道,“我们要去京城,有点私事要办。”
马行坤眼睛一亮,重新打量起张睿,越看越满意:“我听江湖上有人说,最近出了个‘奇侠张睿’,武功高,还专管不平事,莫非就是你?”
“爷爷,就是他!如假包换!”马君兰抢着点头,语气里满是骄傲,“大哥还帮洪家堡解决了婚约纠纷,在济南府治了贪官和恶霸呢!”
“好!好!英雄出少年!”马行坤拍着大腿,对赵百川笑道,“赵兄,你看,我们是真老了,以后这江湖,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赵百川也笑着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看着他们有出息,就够了。不过要说老当益壮,真遇到大事,我们也还能帮上忙。”
“爷爷,你们要去哪啊?跟我们一起走呗!”马君兰拉着马行坤的胳膊撒娇,墨绿劲装的腰带勒得腰肢更细,“路上有大哥他们在,肯定不无聊!”
马行坤却摇了摇头:“我们老俩口没什么目标,走到哪算哪,跟你们年轻人一起,反倒拘束。再说我们一个丐帮帮主,一个武当老道,跟你们这伙‘珠宝商’走一起,也不搭调。”
赵百川也道:“是啊,我们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我们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马行坤说着,对张睿他们抱了抱拳:“小友们,后会有期!要是在京城遇到麻烦,找丐帮分舵的人,报我的名字就行!”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像阵风似的朝前跑去,赵百川也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只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爷爷跑得真快!”马君兰望着树林,笑着摇头,“不过能见到他,我已经很开心了。”
张睿拍了拍她的肩:“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们先赶路吧,争取天黑前到德州。”
众人重新上马,赵老根赶着马车,桃子扒着车帘,还在念叨着“马爷爷的铁拐真酷”,叶子坐在一旁,帮母亲整理着包袱,一家人脸上都少了之前的愁云,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到了德州城。城门还没关,进出的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骑着马的商人,还有牵着孩子的妇人,一派热闹景象。张睿找了家“泰安客栈”,客栈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门楣上的“泰安客栈”四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店小二穿着蓝布褂子,见他们过来,立马笑着迎上来:“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要六间房,再给马车找个地方。”张睿道。
“好嘞!”店小二领着他们往后院走,“后院有马棚,马车也能停,您放心!”
赵老根把马车交给店小二,对张睿道:“公子,我去趟我表弟家,看看他在不在——他叫胡昌盛,在德全街开杂货铺,我三年没来了,怕他搬地方。”
“去吧,我们在客栈等你。”张睿点头,“要是找不到,就早点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赵老根揣着地址,快步朝德全街走去。德全街是条商业街,两边全是店铺,有卖布料的、卖粮食的、卖杂货的,还有几家酒楼,其中一家“鸿宾酒楼”格外显眼,门脸大,挂着的幌子都比别家的亮。赵老根找了半天,终于在酒楼旁边看到了“胡记杂货铺”的招牌,只是铺门已经关了,门板上还贴着张有些褪色的红纸。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板:“有人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板才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粗布短打的中年人探出头来,眼神疲惫,语气不耐烦:“谁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请问,这是胡昌盛家吗?”赵老根连忙道。
“我就是胡昌盛,你是谁?”中年人皱眉。
“表弟!我是济南的赵老根啊!”赵老根激动地道。
胡昌盛愣了一下,打开门板仔细看了看,虽然天色暗了,但还是认出了赵老根,连忙侧身让他进来:“表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杂货铺里摆着货架,上面放着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箱子,一盏油灯放在柜台后面,昏黄的光映着屋里的陈设。胡昌盛的媳妇穿着灰布裙,正坐在桌边纳鞋底,见赵老根进来,连忙站起来,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瘦巴巴的,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赵老根。
赵老根心里一沉——看这模样,表弟家好像不太欢迎自己。他坐下后,胡昌盛给他倒了杯凉茶,叹着气道:“表哥,这么晚了,你从哪儿来?怎么突然来德州了?”
赵老根握着茶杯,有些难为情:“表弟,实不相瞒,我是从老家逃出来的,我们一家五口,想来投奔你,学做个小生意,混口饭吃。”
胡昌盛一听,脸色更难看了,苦笑着摇头:“表哥,不是我不欢迎你,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再过几天,我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赵老根一惊,“这铺子不是你的吗?难道你要卖了?”
“卖了倒好,还能得点银子!”胡昌盛指着外面的鸿宾酒楼,语气里满是愤怒,“你看到那家酒楼了吗?是去年周士贵周大户开的,今年生意好了,就想扩建,非叫我把杂货铺卖给他,给的银子连半间小破屋都买不到!我不卖,他就叫人来捣乱,这几天连个客人都没有,我们正打算搬去济南,买几亩地种地,哪想到你们全家来了……”
赵老根也叹了口气,把高家逼婚、张睿救他们的事说了一遍:“表弟,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来投奔你的。不过你别愁,我们认识个张公子,武功高,办法多,连济南知府都听他的,说不定他能帮你!”
“张公子?”胡昌盛眼睛一亮,又有些怀疑,“他是什么人?是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吗?”
“不是,是江湖大侠。”赵老根连忙道,“他就在泰安客栈,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说不定能有转机!”
胡昌盛咬了咬牙,站起身:“好!表哥,我跟你去!要是真能解决这事,我这辈子都记你的情!”
两人出了杂货铺,快步朝泰安客栈走去。到了客栈门口,赵老根的家人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叶子娘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衫,见胡昌盛来,连忙上前:“他表叔,真是对不住,我们这时候来投奔你,给你添麻烦了。”
“表嫂别这么说,都是亲戚,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胡昌盛勉强笑了笑。
赵土生走上前:“爹,张公子他们在大堂吃饭呢,我去叫他们?”
“不用急。”赵老根拦住他,对店小二道,“麻烦你把我们的包袱搬到房间里,马车就停后院,我们今晚住这儿。”
“好嘞!”店小二麻利地应着,帮他们搬起了包袱。
赵老根看着胡昌盛,拍了拍他的肩:“表弟,别担心,张公子是个好人,肯定会帮我们的。”胡昌盛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素未谋面的“江湖大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