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帕的手指第三次敲在无线电设备上时,帐篷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谁?!帕帕猛地转身,镀金手枪已经对准了声音来源。他的亲卫队像受惊的毒蛇般同时举起武器。
东方代表慢条斯理地从阴影处走出来,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阳光透过帐篷的破洞照在他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浅蓝色衬衫上,与周围脏污的军事装备形成荒谬的对比。
老朋友,你的警惕性还是这么高。代表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对指着自己的十几把枪视若无睹。他胸前的国旗徽章在昏暗的帐篷里闪着刺目的金光。
帕帕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缓缓放下手枪。你他妈怎么进来的?他瞪着代表锃亮的皮鞋——上面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代表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金属盖弹开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帐篷里格外刺耳。走正门。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你的哨兵很...懂规矩。
这话让帕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太清楚懂规矩在非洲战场上的含义——要么被收买,要么被威胁。而眼前这个东方人两种手段都擅长。
如果你来是说教——
我是来告诉你,根本不需要担忧。代表打断他,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烟圈缓缓上升,在碰到帐篷顶部的污渍时扭曲变形。
如果政府军杀进来,他眯起眼睛,你也跑不了。
代表突然笑了,那种居高临下的笑容让帕帕想起布鲁塞尔的殖民者后代。他们不会杀进来的。他说着,故意用夹着烟的手整理了下领口,让国旗徽章更显眼。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隐约能听到侦察队全灭之类的词。帕帕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强迫自己盯着东方人的眼睛。
你的上级已经向他们施加压力了么?帕帕压低声音问道,不自觉地用了而不是——这是他对东方政治体系少有的了解。
代表弹了弹烟灰,灰烬落在帕帕的作战地图上,正好覆盖了政府军的标记点。我想是这样的。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下午茶。
但在内心,代表正用最刻薄的东方大国语言腹诽:『这些非洲蠢货连最基本的政治常识都不懂。在东方神秘大国,只要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学生都知道,政府军不会真的和你拼命。』他的目光扫过帐篷里全副武装却满脸茫然的黑人士兵,继续在心里嘲讽:『但这些土包子说不定会有什么想法——比如以为能靠几杆破枪对抗正规军。』
帐篷外,独眼龙正在大声呵斥几个想逃跑的少年兵。枪栓拉动的金属声和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首走调的战歌。
帕帕突然凑近代表,浓重的体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告诉我实话,他压低声音,手指抵在代表胸口,正好避开那枚徽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代表面不改色地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肥胖黑人,但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稳定。代表轻轻推开短棍,用烟头在作战地图上烧出一个小洞,我们只想要稳定。
他在心里补充:『当然,还有那个不明势力需要维持现在的政局。不过你这蠢货不需要知道这个。』
琳达掀开帐篷帘子闯了进来,金发凌乱地披散着,右眼肿得睁不开。帕帕,他们又来了—她猛地看到东方代表,声音戛然而止。
代表礼貌地点点头,目光在她淤青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这个细节没逃过帕帕的眼睛,军阀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金牙。
琳达,给我们的客人倒杯酒。他故意搂住情妇的腰,手指陷进她肋骨处的淤伤,最好的威士忌。
代表摆摆手:不必了。他看了眼腕表——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
怎么说?帕帕的手指在琳达腰上收紧,疼得她轻微颤抖。
代表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按灭在帕帕的怀表盖上。不要再试探了,他直视帕帕的眼睛,中午,让你的卫队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就行了。
帐篷里安静得可怕。连外面的喧闹声都仿佛突然远去。帕帕的镀金手枪悬在半空,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
代表转身走向出口,皮鞋踩在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在掀开帐篷帘子的瞬间,他头也不回地补充道:哦对了,那个会我们东方神秘大国语言的士兵...如果遇到了别动他。
帕帕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士兵?他装傻道。
代表终于回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很有面子的民兵。他故意重读了这个词,然后不等回答就消失在刺目的阳光下。
帕帕的怒吼和砸东西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但代表已经走远了。
代表摸了摸胸前的国旗徽章,轻声道:义务教育啊...摇摇头,走向自己的帐篷。
嘴里哼着早些年抵御外敌的歌曲。
“一条桑干河啊,波浪宽。。。。。。若是那鬣狗来了,等待它的有7.62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