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躺在床上翻了身,袖中的银簪硌得手臂发疼。年氏送来的这支簪子尾端刻着“八”字,提醒她八爷府的威胁并未解除。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她立即坐起身。
那不是风声。
她吹灭烛火,借着月光看向窗外。一个黑影翻过院墙,动作熟练地落在院子里。那人身形瘦高,正是陈账房。
陈账房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门。姜岁晚屏住呼吸,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这是她自制的薄荷香粉,原本是用来提神的。
门闩被轻轻拨动,陈账房推门而入。他环顾室内,目光落在床上。姜岁晚假装熟睡,手指紧紧捏着纸包。
陈账房一步步靠近,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就在他举起匕首的瞬间,姜岁晚猛地坐起,将纸包撕开。
浓烈的薄荷味在空气中散开。陈账房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后退。他捂住口鼻,眼中闪过惊愕。
姜岁晚趁机将剩余的香粉撒向他,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形成一片烟雾。她翻身下床,冲向窗口。
“来人!”她高声呼喊,同时推开窗户。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黑衣人,呈半圆形围住她的屋子。陈账房从烟雾中冲出,匕首直指她的后背。
姜岁晚侧身避开,袖中的银簪滑落在地。她来不及捡,只能赤手空拳面对陈账房。
“你逃不掉的。”陈账房冷笑,“今晚必须灭口。”
姜岁晚后退一步,背靠墙壁。“是年氏让你来的?”
陈账房不答,再次挥刀上前。姜岁晚抓起桌上的茶壶砸过去,热水溅了陈账房一身。他吃痛后退,给了姜岁晚喘息的机会。
院中的黑衣人开始向屋子靠近。姜岁晚心知不能硬拼,她需要智取。
“陈账房,你可知道王爷已经盯上你了?”她故意提高音量,“苏培盛就在附近,你若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陈账房动作一顿,随即又冷笑:“虚张声势。苏培盛今夜随王爷入宫了。”
姜岁晚心中一惊,面上仍保持镇定。“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
陈账房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黑衣人们立刻警觉地看向院门。
姜岁晚抓住这个机会,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窗户。琉璃碎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在那边!”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
陈账房脸色一变,挥手示意黑衣人撤退。但他自己却持刀逼近姜岁晚,显然打算在离开前完成灭口。
姜岁晚退到墙角,无路可逃。陈账房举刀刺来,她下意识抬手格挡。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一道身影从窗外跃入,挡在她面前。苏培盛手持短棍,架住了陈账房的匕首。
“陈账房,好大的胆子。”苏培盛声音冰冷。
陈账房显然没料到苏培盛会出现在这里,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欲逃。苏培盛一棍击中他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院中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翻墙逃走。侍卫们冲进院子,将陈账房团团围住。
姜岁晚松了口气,腿有些发软。苏培盛转身查看她的情况。
“格格受惊了。”
姜岁晚摇摇头,看向被制住的陈账房。“苏公公怎么来了?”
“王爷不放心,命我暗中保护格格。”苏培盛压低声音,“幸好来得及时。”
陈账房被侍卫押着,突然大笑起来。“姜岁晚,你以为抓住我就没事了?八爷府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姜岁晚走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匕首。这把匕首的样式很特别,刀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
“这匕首,与年氏密室中的武器是同一种工艺。”她仔细端详着匕首,“看来八爷府的兵器来源很统一。”
陈账房脸色微变,不再说话。
苏培盛示意侍卫将陈账房带下去,然后对姜岁晚行礼。“格格先休息,明日王爷会亲自审问陈账房。”
姜岁晚点头,看着众人离去。院子里恢复平静,只剩下破碎的窗户见证着刚才的惊险。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银簪。簪尾的“八”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格格,需要换个房间吗?”丫鬟战战兢兢地问。
姜岁晚摇头,“收拾一下就好。”
她走到院中,夜风吹散了空气中的薄荷味。远处的树影晃动了一下,她警觉地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屋里,她坐在床边,毫无睡意。陈账房的行动证明八爷府已经狗急跳墙,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可能快要实施了。
她必须尽快见到胤禛。
天刚蒙蒙亮,姜岁晚就起身梳洗。她特意选了件素净的衣裳,准备去给福晋请安。
走到福晋院外,她遇见同样早来的乌拉那拉氏。福晋看到她,微微点头。
“昨夜可还安好?”福晋轻声问。
姜岁晚心中一凛,看来昨夜的事已经传开了。“谢福晋关心,一切安好。”
福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树欲静而风不止。”
请安结束后,福晋单独留下姜岁晚。其他侧福晋和格格们离开时,年氏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坐吧。”福晋示意丫鬟上茶,“陈账房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姜岁晚接过茶盏,没有作声。
“王爷今早入宫前,特意嘱咐我照看你。”福晋缓缓道,“这段时间,你就在院里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了。”
又是软禁。姜岁晚心中不满,却不好表现出来。
“福晋,八爷府的计划......”
福晋抬手打断她,“朝堂之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姜岁晚低下头,知道从福晋这里得不到更多信息。
回到小院,她发现侍卫增加了两人,明显是来看守她的。她在院中踱步,思考着如何传递消息。
午后,苏培盛来了。他带来几本账册,说是王爷吩咐的。
“王爷让格格好好核对这些账目,其他的事不必操心。”苏培盛将账册放在桌上,声音平静。
姜岁晚翻开最上面一本,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她迅速合上账册,对苏培盛点头。
“有劳苏公公。”
苏培盛离开后,她打开字条。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静待时机。”
她将字条烧掉,心中稍安。至少胤禛已经有了安排。
傍晚时分,丫鬟送来晚膳,同时递上一支珠花。“年侧福晋屋里的姐姐送来的,说是赔罪礼。”
姜岁晚接过珠花,发现花心嵌着一颗罕见的黑珍珠。她轻轻转动珠花,珍珠脱落,露出一个小纸卷。
纸卷上写着三个字:“三日后。”
她将纸卷收好,继续用膳。年氏在提醒她,八爷府的计划将在三日后实施。
夜幕再次降临,姜岁晚躺在床上,听着院外的动静。今夜格外安静,连虫鸣都听不见。
她起身走到窗边,发现原本守在外面的侍卫不见了。院门虚掩着,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这不对劲。
她穿好外衣,轻轻推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
一道黑影从墙角闪过,她立即退回屋内。但已经晚了,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匕首与她昨夜见到的那把一模一样。
“姜格格,请随我们走一趟。”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姜岁晚后退一步,手摸向枕下的香粉。“谁派你来的?”
“八爷想见你。”黑衣人上前,伸手要抓她。
姜岁晚撒出香粉,同时向门口冲去。另一个黑衣人堵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救命!”她高声呼喊,希望附近的侍卫能听见。
黑衣人冷笑,“不用白费力气了,今晚不会有人来救你。”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逼近,姜岁晚被堵在中间,无路可逃。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哨响。
黑衣人对视一眼,迅速后退。他们翻墙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姜岁晚瘫坐在地,心跳如鼓。院外的侍卫依然没有出现,整个王府安静得可怕。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
她扶着门框站起身,发现地上落着一块玉佩。这不是她的东西。
捡起玉佩,她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玉佩上刻着四爪蟒纹,这是亲王才能使用的纹样。
胤禛来过了?
她握紧玉佩,看向漆黑的夜空。这场暗流,比她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