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星辰本源在宁涛体内奔腾咆哮,如同脱缰的烈马,每一丝能量都蕴含着星辰诞生与毁灭的磅礴伟力,灼热而狂暴,疯狂冲击着他的经脉与混沌金丹。
宁涛盘坐于陨石之上,脸色时而潮红,时而惨白,周身毛孔甚至逸散出丝丝炽热的星辉,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颗即将爆炸的小型星辰。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若非他早已将《九转融灵体》修炼至第二转,肉身强横远超同阶,加之四象业力循环全力运转,不断梳理、净化着本源中残留的巨兽狂暴意志,恐怕早已被这股力量撑爆。
“混沌无极,炼化万方!”
他心中默念《吸灵天功》总纲,全力催动混沌金丹与元核。灰蒙蒙的混沌法力如同最坚韧的熔炉,将那一丝丝侵入的星辰本源包裹、拉扯、分解。混沌之道的包容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无论那星辰本源如何桀骜不驯,最终都被强行纳入混沌的体系,剥离其毁灭与狂暴,萃取其中最精纯的星辰精华。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时间在这片死寂的碎星海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暗红色的星辰本源终于被彻底降服,化作一股温润而浩瀚的暖流,融入宁涛的四肢百骸,混沌金丹,乃至识海神魂!
轰!
他体内仿佛有某种屏障被打破!混沌金丹猛地膨胀一圈,表面那原本就存在的星璇纹路骤然亮起,与红莲烙印交相辉映,变得更加清晰复杂!他的修为瞬间突破瓶颈,稳固在了金丹中期顶峰,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
更显着的变化来自于肉身。他的骨骼隐隐泛起一层金属般的暗金色泽,经脉在星辰之力的冲刷下拓宽了三分,变得更加坚韧。气血奔腾间,竟隐隐有风雷之声,蕴含着磅礴的力量。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辰在闪烁,与外界破碎的星空产生了一丝玄妙的共鸣。
《九转融灵体》借此契机,直接跨入了第二转中期!肉身强度与力量再度暴涨!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气流转,左眼红莲业火隐现,右眼则仿佛有星璇寂灭,深邃无比。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远超从前的力量,一种能够徒手撕裂先前那头星辰巨兽的自信油然而生。
“这星辰本源,果然神效!”宁涛心中欣喜。此刻的他,即便不动用业火红莲,仅凭肉身与混沌法力,也足以碾压大部分金丹后期修士。
他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筋骨,适应着暴增的力量。随即,他再次感应那丝星辰牵引。
这一次,感应变得清晰了许多!不再飘渺难寻,而是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明确地指向碎星海更深、更黑暗的某个方向。甚至,他能隐约感受到那牵引源头散发出的、一种古老、苍茫、仿佛亘古存在的星辰道韵。
不再犹豫,宁涛化作一道灰中带着点点星辉的遁光,沿着那清晰的牵引,朝着碎星海的核心区域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星辰碎片越发稀少,但体积却愈发巨大,有些甚至堪比小型陆地。空间也变得更加脆弱,巨大的、如同眼眸般缓缓开合的空间裂缝随处可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星煞之气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雾气,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扭曲的、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诡异生物,它们没有灵智,只有毁灭与吞噬的本能,疯狂攻击着一切闯入者。
宁涛不得不更加小心,他将新领悟的空间手段运用到了极致,身形在巨大的陨石和空间裂缝间不断闪烁、挪移,避开了大部分危险。对于那些扑来的煞气生物,他甚至懒得动用神通,只是将蕴含星辰之力的混沌法力凝聚于拳脚,简单直接地轰出,便将其打爆,逸散的煞气则被吞灵领域直接吞噬炼化。
数日之后,他穿越了一片由无数破碎星辰核心凝聚而成的、散发着强烈辐射与引力的“星核坟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黑暗与破碎。一片相对“宁静”的虚空出现在眼前。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通体暗蓝、表面布满玄奥天然纹路的完整星辰核心!这块星核是如此巨大,仿佛一颗微缩的星辰,静静地在虚海中沉浮,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星辰光辉,将周围狂暴的星煞与空间乱流都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奇异的“安全区”。
而那股清晰无比的星辰牵引,其源头,正是这块巨大的暗蓝色星核!
宁涛停在安全区的边缘,寂灭佛瞳仔细望去。只见在那暗蓝色星核的表面,竟然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朴,双眼闭合,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他周身没有任何法力波动逸散,整个人仿佛与脚下那块巨大的星核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仿佛承载了万古星辰运转至理的磅礴道韵,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天道碎片持有者!”宁涛心中一凛,瞬间做出了判断。而且,这位老者给他的感觉,与万流归墟那位充满毁灭与终结意韵的“寂灭天尊”截然不同。这位老者的道,更加中正平和,更加贴近星辰的本源——运转、承载、衍化。
就在宁涛观察之际,那灰袍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并非寻常的颜色,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星空,深邃、浩瀚,其中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生灭、运转。他的目光落在宁涛身上,没有敌意,没有审视,只有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
“你来了。”老者的声音温和,却仿佛直接在宁涛的神魂中响起,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身怀混沌之种,兼掌业火、寂灭,更能吞噬星辰本源以补自身……无数年来,你是第一个能走到吾面前的修士。”
宁涛心中一紧,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大部分的底牌!他恭敬行礼:“晚辈宁涛,误入前辈清修之地,冒昧之处,还望海涵。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称呼?”老者微微一笑,抬头望向无垠的、尽管被碎星海阻隔却仿佛依旧在他心中的星空,“星辰流转,亘古不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若你愿意,可称吾……星墟尊者。”
星墟尊者!名字与他脚下那块巨大的星核相得益彰。
“星墟前辈。”宁涛再次行礼,心中警惕不减,“晚辈循着一丝星辰牵引至此,不知前辈引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星墟尊者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非是吾引你,而是你体内的混沌之种,与这碎星海深处残存的、源自上古‘周天星辰大道’的一缕道韵,产生了共鸣。你能来,是你的缘法,亦是你的劫数。”
他顿了顿,继续道:“吾观你之道,以混沌为基,意在包容万法,演化自身宇宙。志向远大,古来罕有。然,混沌非是空谈,需有万法填充,方能成就真实。你可知,何为星辰之道?”
宁涛沉吟片刻,结合自身炼化星辰本源的体会,答道:“星辰之道,在于运转与承载。悬于九天,循轨而行,光耀黑暗,滋养万物。是秩序,是根基,亦是力量。”
星墟尊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善。窥得一斑。然星辰之道,亦有其变。星辰亦有生老病死,有爆发,有寂灭。你所见之碎星海,便是星辰之‘变’与‘终’的体现。”
他抬手,指向虚空。刹那间,宁涛眼前的景象变了。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中,看到恒星诞生时的炽热星云,看到行星运转的和谐轨迹,也看到超新星爆发的毁灭壮丽,以及最终归为白矮星、中子星乃至黑洞的永恒死寂……
星辰的诞生、成长、鼎盛、衰亡、终结……一幕幕景象如同快进的画卷,在他眼前流转,蕴含着无穷的天地至理。
“这便是完整的星辰大道,既有生发之序,亦有归墟之终。与你所悟的混沌、业火、归寂,皆有相通之处。”星核尊者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在宁涛识海中回荡。
宁涛心神剧震,如痴如醉。星墟尊者并非传授他具体的功法神通,而是以一种近乎“传道”的方式,向他展示了星辰大道的全貌,为他指明了将星辰之道融入自身混沌体系的方向!
这比任何具体的传承都要珍贵!
“你既能吞噬星辰本源,证明你之混沌,可纳星辰之力。”星核尊者收回手掌,景象恢复原状,“吾有一式,乃观摩万星运转、生灭轮回所悟,名曰‘万化星璇’。此非杀伐之术,而是衍化之道,可助你统合体内驳杂之力,加速混沌演化,亦可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攻防一体。”
说罢,他并指一点,一道蕴含着无尽星辰生灭奥义的流光,没入宁涛眉心。
刹那间,无数关于星辰运转、力量统合、能量衍化的玄妙感悟涌入宁涛识海,迅速与他之前的阵道知识、空间领悟以及自身功法相互印证、融合。
宁涛福至心灵,立刻盘膝坐下,全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馈赠。
星墟尊者看着陷入悟道状态的宁涛,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混沌再现,业火重燃……大劫之序幕已然拉开。种子已然播下,能否在最终的‘归墟盛宴’中超脱而出,便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身形再次与脚下巨大的暗蓝色星核融为一体,气息归于沉寂,仿佛从未苏醒。
只剩下宁涛一人,在这片由星墟尊者力量维持的安全区内,沉浸在对“万化星璇”以及自身混沌之道的深度感悟之中。他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体内真的在孕育着一方微缩的、拥有无限可能的混沌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