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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分身消散,那朵破损的蚀灵黑莲也化作黑气消失,天空的黑色膜壁褪去,空间的封禁解除。但绿洲已彻底化为死地,生机全无。

“老大!”光影顾不上自己焦黑的尾巴,窜到林风身边,焦急地看着他胸口那个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火焰烙印。

“林风大哥!”阿蛮也担忧地扶住他。

林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暂无大碍。他运转星衍无极诀,混沌灵力包裹住那团火毒,暂时将其压制住,但无法根除。这火毒如同活物,极其难缠。

“污日圣火……真正的‘日’……汤谷……”林风咀嚼着阴煌子最后的话语,眼神冰冷。看来,蚀灵教在汤谷,还有更大的图谋。而这污日火毒,至阴至邪,恐怕唯有至阳至刚的纯阳火精才能彻底化解。这逼得他,必须尽快前往汤谷,寻找丙火之种!

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阿蛮和光影,沉声道:“无妨,先离开这里。”

他必须尽快消化此次收获,提升实力,然后……奔赴汤谷!那里,不仅有他需要的丙火之种,恐怕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在等着他。

……

离开化为死地的绿洲,林风带着阿蛮和光影一路向东疾行。他胸口的污日火毒如同一个阴冷的计时沙漏,不断侵蚀着他的灵力,虽被混沌灵力和强横肉身暂时压制,但那种附骨之疽般的痛楚和潜在的爆发风险,迫使他不惜消耗,时常动用星轨步·追星赶路。

数日后,一片截然不同的地貌逐渐映入眼帘。脚下的沙地从金黄变为赤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亘古不散的灼热感。远方的天空,并非蔚蓝,而是永远悬挂着一轮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残阳”,将大地渲染成一片悲壮而压抑的赤色。这里,便是南荒极东的禁地——汤谷。传说中上古金乌陨落之地。

尚未真正踏入汤谷范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怆、不甘以及极致火焰法则的威压便扑面而来。阿蛮修为最弱,即便有戊土源胚护体,小脸也变得煞白,呼吸不畅。小耳朵更是焦躁不安,紧紧抓着阿蛮的衣领。

“好家伙,这地方……感觉比那流沙迷城还邪乎!”光影咂咂嘴,它突破到地灵境后,对天地能量的感知更加敏锐。它能感觉到,这片天地间流淌的火焰法则极其强大且……混乱、悲伤,仿佛一位至高存在临终前不甘的咆哮被烙印在了这里。它体表的土黄色灵纹微微闪烁,调动大地灵能试图隔绝那股不适感,但效果一般,这里的火系法则太强,对土系有一定的压制。

林风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望向那片被残阳笼罩的山谷入口。入口处并无实体障碍,只有一片扭曲变幻、光怪陆离的光晕地带,仿佛海市蜃楼,散发出强大的精神干扰和幻术法则波动。这便是汤谷的第一道屏障——“十日幻境”。

根据零星古籍记载和金乌·煌沉睡前的模糊提示,此幻境直指本心,映照闯入者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执念,唯有勘破,方能寻得进入汤谷的真正路径。强行突破,只会引动汤谷内残留的金乌焚天煞气,形神俱灭。

“你们在此等候,布下隐匿阵法,切勿靠近。”林风对阿蛮和光影吩咐道。这幻境凶险莫测,他无法分心他顾。

“老大,你小心点!那鬼火印子还在冒烟呢!”光影用爪子指了指林风胸口那依旧散发着丝丝黑气的烙印,担忧地提醒。它现在能调动地脉灵能,立刻开始在地上刻画符文,结合空间之力,布置一个临时的隐匿防护阵。

阿蛮也用力点头,眼中满是信任:“林风大哥,我们等你。”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压制住胸口火毒的灼痛,迈步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光晕之中。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

周围的景象瞬间模糊、重组。他发现自己不再位于赤红的大地,而是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虚空之中!前方,十轮巨大无比、散发着毁灭性光和热的太阳,正以一种绝望的姿态,一颗接一颗地朝着无底的深渊坠落、熄灭!

每一轮太阳的坠落,都伴随着一声震动寰宇、充满无尽不甘与悲凉的啼鸣!那是金乌的哀歌!

恐怖的热浪、光芒以及那股万物终结的绝望意境,如同实质的海啸,疯狂冲击着林风的识海和神魂!即便他神魂强度已至天灵门槛,此刻也感到如同怒海孤舟,随时可能被这源自上古的悲怆巨浪吞噬!

这幻境,并非简单的视觉欺骗,而是直接引动了深藏于血脉、于灵魂深处的共鸣!他体内那沉睡的三足金乌·煌的气息,被这幻境彻底激发!

幻象再变!

林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拉向那十轮坠日中最核心、也是最庞大的一轮!他看到了!在那轮太阳的核心,一株通天彻地、却早已枯萎焦黑的巨树——扶桑神木的残骸上,一只神骏无比、羽毛如同流动黄金的三足金乌,被九根缠绕着漆黑锁链、铭刻着诡异诅咒符文的长矛,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之上!

金色的神血如同岩浆般流淌,每一滴都蕴含着焚山煮海的力量,却无法融化那诡异的锁链!那只金乌,正是煌!它那双曾经睥睨诸天的太阳神瞳,此刻充满了痛苦、愤怒以及……一丝林风从未感受过的、深沉的无力感!

煌似乎在挣扎,每一次挣扎都引得诸天星辰颤抖,但那九根诅咒之矛纹丝不动,反而汲取着它的本源力量,让它愈发虚弱!

“煌!”林风心中巨震,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想要斩断那些锁链!但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煌的生命力随着神血的流淌而一点点消散!那种至亲在眼前遭受酷刑濒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如同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比胸口的污日火毒还要冰冷千百倍!

一直以来,煌都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依仗之一,是太阳之力的象征,是焚尽一切的希望。可如果……如果连煌这样的存在都会陨落,都会如此无力地被钉杀……那他林风,一个尚且挣扎在修行路上的凡人,凭什么去对抗那深不可测的蚀灵教?凭什么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凭什么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至高之境?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毒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无能为力”的恐惧,对“希望破灭”的恐惧!这恐惧,远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可怕,它直接动摇他的道心!

幻境似乎捕捉到了他这丝心灵的缝隙,瞬间加强!那煌被钉死的画面无限放大,那绝望的哀鸣如同魔音灌耳!他甚至看到,在煌彻底熄灭之后,蚀灵教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世界,阿蛮、光影、所有他在意的人,都在污秽中痛苦消亡,而他自己,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不……不可能……”林风额头青筋暴起,神魂剧烈震荡,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沉沦在这无边无际的恐惧幻境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亘古沧桑的叹息,直接在他心灵深处响起。是煌的声音!这声音充满了疲惫,却依旧带着一丝不灭的骄傲。

“吾之陨落……乃太阳新生之始……旧日不寂……新阳何燃?”煌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汝所见之恐惧……非敌之强……实乃己心之弱……惧守护不成……惧道途中断……”

“然……恐惧……亦为薪柴……可焚心铸魂……助汝……看清己道……”

煌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终消失。但那几句话,却如同惊雷般在林风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太阳陨落,是为了新生!恐惧本身,亦可是燃料!

是啊!他在怕什么?怕失败?怕失去?但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哪有一帆风顺?若是连内心的恐惧都无法战胜,何谈守护?何谈超越?

蚀灵教再强,污日圣火再诡异,也不过是前行路上的劫难!若是因恐惧而止步,那才是真正的道毁人亡!

“我的道,是混沌,是衍化万法,是包容一切,亦是……斩破一切虚妄!”

林风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他不再去抗拒那恐惧,而是以神魂为刀,以坚定的道心为火,主动引燃那滋生的恐惧!

“裂魂!斩!”

识海之中,那由《裂魂术》锤炼出的、坚韧无比的神魂本源,化作一柄无形利刃,对着那盘踞心头的恐惧阴影,狠狠斩下!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心灵的破碎声!那无尽的恐惧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煌被钉死的画面、世界沉沦的景象,尽数消散!

眼前的虚空崩塌,他又回到了那片光怪陆离的入口光晕前。但他感觉,仿佛过去了千年之久,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脸色也有些苍白,那是神魂剧烈消耗的表现。

幻境,破了!

随着幻境破碎,前方那扭曲的光晕渐渐平息,显露出汤谷真正的入口。同时,一物从即将消散的光晕中缓缓飘落,悬浮在林风面前。

那是一根长约尺许、通体如同流动的赤金、散发着温暖而纯粹太阳气息的羽毛——炽阳羽!是金乌煌留在幻境中的信物,也是开启汤谷深处机缘的钥匙之一。

林风伸手接过炽阳羽,一股暖流涌入体内,竟然让他胸口的污日火毒都稍稍平复了一丝。他回头,看到远处阵法中阿蛮和光影担忧又欣喜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炽阳羽握紧。汤谷之行,方才开始。真正的考验和机缘,还在谷内等着他。而此刻,他的道心,经过这次恐惧的洗礼,变得更加剔透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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