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希望沦陷
涵洞出口外，希望之城已沦为一片地狱。曾经象征人类文明辉煌的摩天楼宇，如今如同被蛀空的巨兽骸骨，在浓烟与火光中倾斜、崩塌。街道上不再是熙攘的人群，而是密密麻麻、蹒跚而行的瘟疫行尸，以及迈着沉重步伐、散发着恶臭的死亡守卫军团。天空中，巨大的纳垢飞蝇如同乌云般盘旋，投下死亡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血肉烧焦的糊味，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中带着腐烂的纳垢瘟疫气息。
城市中心，原本笼罩着巨大能量护盾的区域，此刻已是一片破碎的光斑。护盾发生器的残骸仍在爆炸，宣告着最后的防线已然崩溃。更远处，一股庞大、腐朽、却又带着某种诡异“慈爱”的恐怖灵压，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城市中心广场——那是死亡守卫原体，莫塔里安，已然降临！
林恩小队冲出涵洞，眼前的惨状让即使历经战火的他们也感到心悸。他们藏身于一栋半塌的商贸大厦废墟中，透过破碎的舷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护盾完全破碎了……死亡守卫的主力正在向城市中心推进。”凯莱斯队长压低声音，通过个人通讯器与空中的“幽影之矛号”保持联系，“莫塔里安在中心广场……他在……举行某种仪式？扫描显示广场地下的灵能波动异常剧烈，可能与锚点核心直接相关！”
伊芙蕾妮脸色苍白，不仅是力量消耗过大，更是因为灵能感知中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绝望与痛苦。“城里的守军和平民……正在被快速屠杀或转化……莫塔里安的仪式在抽取他们的生命力和灵魂！他在用整个城市的死亡来……滋养或腐蚀地下的锚点！”
林恩靠坐在残垣断壁下，剧烈地喘息着。体内的力量几乎枯竭，金绿色的中和场萎缩到仅能护住心脉，源典的知识流也变得晦涩迟缓。唯有手中的“共鸣棱晶”，在吞噬了“终末之芽”的部分本源后，那丝幽蓝的灵质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活跃，甚至……传递出一种冰冷的满足感和隐隐的渴望？这感觉让他非常不安。
“我们必须阻止他……”林恩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如果锚点核心被彻底腐蚀……整个太平星域就完了……”
“怎么阻止？”一名灵族战士苦涩地说，“我们状态极差，外面是成千上万的死亡守卫，还有莫塔里安本人！”
就在这时，棱晶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幽蓝的光芒再次闪烁，这次指向的方向，并非城市中心的广场，而是斜前方一片相对低矮、但建筑结构异常坚固、似乎曾是行星总督府或重要军事堡垒的区域。
“棱晶又有反应了……”林恩抬起手，看着指向远处的光芒，“那里……有什么东西？不是莫塔里安，是别的……与‘凋零’相关，但似乎……更‘集中’？”
伊芙蕾妮凝神感知，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那个方向……有很强的灵能屏蔽痕迹！但屏蔽之下……我感觉到一种极其浓缩的瘟疫源点，以及……生命反应？不是行尸，是活人！很多活人，但他们的生命气息非常……扭曲和痛苦。”
凯莱斯迅速调取数据库：“那是‘基石’星球的中央档案馆兼紧急避难所‘坚垒’，结构极其坚固，据说其地下深处有直通地核锚点节点的应急通道。难道……有幸存者被困在那里？或者……死亡守卫在那里设立了某种重要的次级仪式场？”
棱晶的指引与已知情报出现了分歧。是遵循棱晶的指引，前往可能存在关键线索或幸存者的“坚垒”，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冲向中心广场试图阻止莫塔里安？
“分兵是自杀。”凯莱斯果断否定了一个想法，“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林恩看着手中闪烁的棱晶，感受着它传递出的、对那个方向异常的“兴趣”。他想起了棱晶中那丝属于被净化后的“寂静之王”的灵质，它对“凋零”力量的敏感和吞噬特性。“也许……棱晶感应到了某种能影响全局的关键节点？一个可能比直接攻击莫塔里安更有效的突破口？”
伊芙蕾妮也倾向于相信棱晶的指引：“莫塔里安亲自坐镇，我们现在的状态去冲击中心广场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坚垒’那里有重要的次级仪式点或幸存者，破坏它或解救他们，或许能干扰莫塔里安的主仪式，为帝国可能的反击创造机会。”
“同意。”凯莱斯权衡利弊后点头，“‘幽影之矛号’会尽量为我们提供远程情报支持和有限的火力掩护。但我们行动必须极其隐秘，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决定已下，小队稍作休整，利用灵族的潜行技巧和城市废墟的掩护，向着“坚垒”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移动。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街道上遍布残缺的尸体，有的已经转化为行尸，有的则还在瘟疫的折磨中缓慢死去。死亡守卫的军团纪律森严地推进着，他们并不急于杀戮，而是有条不紊地散布瘟疫，将整个城市转化为纳垢的温床。偶尔有零星的抵抗火力从废墟中射出，但很快就被瘟疫炮火淹没。
有几次，他们险些与巡逻的死亡守卫小队或成群的纳垢灵撞上，全靠灵族高超的隐匿技术和林恩勉强撑起的、微弱的净化力场掩盖气息才得以避开。
越靠近“坚垒”，周围的死亡守卫巡逻就越密集，空气中瘟疫的浓度也越高。棱晶的幽蓝光芒也越发稳定和明亮，那丝冰冷的灵质显得异常活跃。
终于，他们抵达了“坚垒”的外围。这是一座由厚重合金和岩石构成的庞大堡垒，此刻其表面覆盖着一层黏滑的菌毯，多个出入口都被恶心的肉瘤状物质封堵。堡垒周围驻扎着大量的死亡守卫，显然这里已被重兵把守。
“有很强的灵能屏蔽，内部情况无法探测。”伊芙蕾妮低声道，“但棱晶的反应表明，里面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东西。”
凯莱斯观察着守卫的分布和堡垒的结构，很快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一条用于排放处理废水的、相对隐蔽的地下管道入口，入口处的防御似乎稍弱。
“从那里潜入。”凯莱斯制定计划，“我和两名战士负责清除入口守卫并制造短暂混乱。伊芙蕾妮女士，林恩阁下，你们趁机潜入。进入后，根据情况自行判断行动目标。我们会在外围策应，并保持通讯……如果可能的话。”
行动开始。凯莱斯和两名灵族战士如同鬼魅般出击，星镖闪烁间，几名守卫悄无声息地倒下。同时，他们引爆了早已设置好的小型灵能炸弹，在远处制造了爆炸和骚乱，吸引了其他守卫的注意力。
趁此机会，林恩和伊芙蕾妮迅速冲向地下管道入口，伊芙蕾妮用灵能巧妙地融化了封堵的肉瘤，两人闪身而入。
管道内部更加黑暗、潮湿，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恶臭。但棱晶的幽蓝光芒成为了最好的指引。他们沿着管道向下，逐渐深入堡垒内部。
随着深入，一种低沉、持续、仿佛无数人混合着痛苦呻吟与诡异祈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同时，一股强大而邪异的灵能波动也从前方传来。
终于，他们爬出了管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沸腾着的绿色瘟疫水池，池水中浸泡着无数扭曲、肿胀、却仍在微微抽搐的活人！他们被菌丝缠绕，如同养料般被固定在池中，他们的生命力和痛苦正被源源不断地抽取，汇入池底一个复杂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灵能法阵之中。法阵的能量，正通过数根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导管，连接向堡垒更深的地底方向——毫无疑问，通向锚点核心！
而在水池旁，站立着一名身披厚重瘟疫盔甲、手持腐朽权杖的死亡守卫瘟疫法师。他正在进行着邪恶的仪式，引导着池中的生命能量，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凋零之力，注入锚点。
这里，是“凋零螺旋”计划的一个重要“转化节点”！用无数活人的痛苦和生命，加速对现实锚点的腐蚀！
棱晶在林恩手中剧烈震动，幽蓝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那丝冰冷的灵质对池中浓缩的凋零能量和瘟疫法师本身，表现出了极度强烈的吞噬渴望！
而那名瘟疫法师，也似乎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他缓缓转过身，腐烂的面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锁定了林恩和伊芙蕾妮，发出了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笑声：
“呵呵呵……新的养料……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