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亵渎祭坛
“走！”
瓦尔多的声音斩钉截铁。戒律短刃的威力远超预期，但它也如灯塔，瞬间吸引了一切存在的致命目光！禁军元帅的黄金长矛不再是武器，而是一柄重锤！他咆哮着，凝聚着全部力量，将矛尾如同陨石般砸向密室中一块与周围黑石结构略有不同的古老地板！
轰咔——！！
地板应声碎裂，露出下方无尽深邃的黑暗——网道的入口！那并非精心构筑的门户，而是狂暴撕开的空间伤口。
林恩甚至来不及惊呼，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斥力就将他推向了那黑暗的裂口。失重的感觉刚传来，眼前就彻底被无边的、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暗所吞噬。
这并非普通的黑暗。
是亿万年积累下来的、属于远古灵族在恐惧与绝望中消亡的灵魂回响所形成的混沌泥沼！冰冷！死寂！却又包含着亿万种细碎尖锐的哀嚎与疯狂的呓语！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粘稠的绝望黑暗彻底淹没，灵魂被撕裂啃噬的剧痛席卷全身时——一个声音！一个比这网道更深沉、比宇宙的疯狂更扭曲的声音，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林恩所有的屏障，如同生锈的铁钉在他的脑髓里搅动、刻写：
“γ-7……熔炉的引擎在嘶哑……‘护命者’（Vulkan）的仁火……正在星神骸骨铸成的囚笼中……熄灭……”
“‘碎骨者’（Ghazghkull thraka）的血与铁……将泼洒在铺向泰拉的……兽人远征之途上……”
“当九颗染血之星……汇聚于伪帝的残破王座前……那囚禁的虚无之龙……将撕碎最后的铁链……吞噬……腐朽的冠冕！”
诺斯特拉莫（Nostramo）曾经的午夜幽魂——科沃斯·科兹（Konrad curze）！他那跨越时空的疯狂预言，如病毒般注入！
这还仅仅是开始。恐怖的幻象，如同毒针注射的药液，紧随着冰冷的字句在意识中爆开！
巴尔（baal）之终焉：曾经瑰丽的血天使家园星球，此刻正被无数蠕动、酸液翻涌的棕绿色生物质海洋淹没！那并非海洋，而是吞噬星球的泰伦虫巢舰队的口器！在翻滚的酸液里，一枚标志性的、由黄金与精金铸造的叹息天使面具正在快速熔解。但丁（dante）的终极坚守？已归于虚无。
古墓尖啸：虚空中，一支庞大如移动大陆的死灵墓穴方舟舰队（tomb world）冰冷地跃出！其惨白的舰艏主炮上方，赫然镶嵌着一个……被剥离了所有血肉、只剩下冰冷金属骨骼与破碎獠牙的巨大狼首雕像！那是芬里斯之主，“野性猎手”黎曼·鲁斯（Leman Russ）的耻辱徽记！掠夺者塔拉辛的标志！
黑暗之王加冕：最后，也是最为恐惧的景象——林恩自己！但“他”体内的帝皇碎片早已彻底吞噬、融合了一切理智与血肉！一具纯粹由金绿色能量构成、形态扭曲、如同巨大星神残骸的可怖存在，端坐在一个由难以计数的、不同时代人类枯骨搭建成的宏大王座之上！那个王座的轮廓……赫然是倒伏的、破碎的黄金王座！
“不！！！” 在绝望中被亿万怨灵撕扯啃咬的林恩，在灵魂的深渊中发出了无声的、撕裂般的咆哮！“停下！如何……阻止这一切？！”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散发着灰烬与冰冷气息的……黑色鸦羽。它无视了粘稠的黑暗与无形的撕扯，悠然地、精准地飘落，覆盖在林恩疯狂颤抖的左手上。
冰冷的触感。
紧接着，如同以无形之火在皮肤上书写，灼痛伴随着一行简短、断断续续的血色文字在鸦羽显现，随即又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湮灭无痕：
“焚身者……需独持……天平……”
“一端……放下那微弱的……希望之星……”
“另一端……投入……名为绝望的……砝码……”
预言如同烙印，刻入了灵魂深处。鸦羽上的灼痛感，久久不散。
凭借着瓦尔多留下的模糊路径和残存的圣吉列斯力量指引，林恩如同穿越噩梦中迷宫的血人，终于踉跄着撞开了秘密实验室沉重的合金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刚从黑暗呓语中脱身的他目眦欲裂。
这里已被强行改造成了一个亵渎的神圣祭坛！
实验室中央的设备被野蛮清空。一个扭曲的、由无数精密灵骨器件和黄金骸骨强行焊接成的诡异装置矗立在那里。它的基座流淌着融化的、散发着甜腻与腐朽气息的蜡泪状物体（是某种亵渎的圣油？），核心区域则束缚着——克隆的福根！他的双手被带有荆棘尖刺的黄金锁链高高吊起，整个身体如同献祭的圣子般袒露着。
他的脸上，那道道鞭痕似乎被“精心”处理过，涂满了闪烁着微弱彩虹光泽的药膏，让痛苦本身也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美感”。他的眼神没有聚焦，仿佛灵魂被封闭在了一个遥远、满是恐怖回响的囚笼里。只有眼角的泪痕……尚未干涸。
主持这“仪式”的，正是刚刚在投影中被林恩钉上耻辱柱的审判庭高阶大主教——赫尔曼！他身穿华丽到繁复累赘的圣袍，上面用金线扭曲地绣满了对帝皇（或伪帝？）的赞颂经文，但在林恩被碎片强化的感知中，那些金色经文正散发着细微却纯粹的色孽能量波动，如同无数条饥饿的蠕虫在布料下蠕动。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权杖，更像是一柄顶部镶嵌着巨大粉色宝石、尾部却雕刻成折磨器具状的法器。
“以伪帝那虚伪的仁慈与光……净化……” 赫尔曼的声音变得无比怪异，尖锐又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与憎恶混合的亵渎感。他手中的法器高高举起，那颗粉晶般的宝石核心如同活体心脏般搏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滴落一滴……闪烁着致命诱惑与恐怖诱惑、珍珠母贝般色泽的粘稠毒液！毒液滴落的方向，正是克隆福根无遮无蔽的心脏位置！
“净化！净化！净化他！净化这污秽！” 周围，一群已经被彻底洗脑、瞳孔中闪烁着同赫尔曼法器宝石相似粉紫色光芒的狂信者，正机械般、狂热地呼喊着。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凝结出血珠。
“动手！”
一声饱含愤怒与决断的暴喝打断了这亵渎的颂歌！一直沉默得如同石像的莱恩·艾尔庄森！他那双燃烧着狮子般烈火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克隆福根身上最关键的束缚点——连接着整个亵渎装置能量核心的静滞力场锁链！狮王巨剑没有半分迟疑，化作一道撕裂虚伪光芒的匹练，带着千钧之力轰然斩下！
“锵——嚓——！！！”
坚固无比、由静立场保护的锁链应声而断！
失去了束缚的克隆福根，如同断翅的天使，从祭坛中央无力地坠落！
“不——完美！” 赫尔曼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手中的法器朝着坠落的克隆体射出毒液！
“吞噬他！融合那无瑕的基因！以此不朽之躯，承载意志！承载力量！”
时机！千载难逢！这是林恩体内帝皇碎片一直等待、一直渴求的瞬间！在克隆体失去意识、最脆弱的瞬间，进行最彻底的融合！碎片在颅内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尖啸！无可抵挡的意志洪流，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吞没了林恩仅存的理智！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的胸腔！那承载着帝皇碎片的位置，猛地爆射出数条由纯粹金绿色能量构成的、贪婪扭动的粗壮“触须”！它们狰狞、饥渴，无视空间的距离，如同捕捉猎物的深海怪兽，狠狠地抓向半空中坠落的克隆福根！
目标——融合！吞噬！完美容器！
万劫不复的抉择！
“哈……哈……哈……” 帝皇碎片发出满足的低语。
但……就在那污秽的金绿触须即将抓住克隆福根心脏的瞬间！
在灵魂意识被碎片彻底淹没、如同站在悬崖边的最后一刹那，林恩看到了手中那片冰冷的鸦羽灼痕，看到了幻象中枯骨王座上的可怖身影……看到了记忆中圣吉列斯天使残翼的叹息……还有……那抹坠落的、不灭的紫……
“焚身者需持天平……一端放希望……” 科兹的声音如同地狱寒风中的回响。
“我选择……希望！”
这不是嘶吼，是灵魂深处最原始、最决绝的意志的凝聚！一个在毁灭自身与牺牲他人之间的选择！
被碎片控制的林恩，在最后一刹夺回了右手！那拿着“戒律”短刃的右手！不再是刺向敌人——而是以粉碎自己一切的姿态，将闪烁着帝皇冰冷符文的短刃刃尖——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刺向自己的胸膛！刺向那颗跳动在碎片融合点上方的心脏！
噗嗤——！！！
金绿色的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爆发！无数细碎的符文闪电如同失控的链鞭般抽打着空气！但更多的，是圣吉列斯碎片的力量——来自天使的、饱含牺牲与救赎之力的纯粹光芒！在林恩濒死的意志驱动下，如同最后一道堤坝崩溃后的无尽洪流，从戒律短刃撕开的伤口疯狂爆发！
这汹涌的金色浪潮并未毁灭，而是化作最纯净的基因净化之光，瞬间淹没、包裹住了坠落的克隆福根！
“呃啊啊啊——！！！”
这是来自两个灵魂深处的共震！林恩胸膛喷涌出混合着鲜血和实质化灵能的黄金液体！而克隆福根则在全身颤抖中，发出了无法形容的、仿佛挣脱了万古枷锁的痛楚尖叫！
但尖叫之后，是光芒！
克隆福根——那具完美无瑕的躯壳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不再是无神的紫，也不再是恐惧或痛苦。那双眼睛中，燃烧跳跃着一团温暖、纯粹、如同初生太阳般的璀璨金光！那不是模仿，是源于生命本源的力量！一种几乎被宇宙遗忘的神性！
他微微张开了带着伤痕却依然完美的嘴唇，声音很轻，却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直达灵魂的起源：“母亲说……谢谢。”
随着这句话，一个无比温柔、却又蕴含着宇宙生命本源的巨大女性虚影——一个仿佛由无尽星辰与新叶构成的巨神之影，出现在克隆福根的身后！伊莎（Isha）——传说中被黑暗诸神囚禁的生命与治愈女神！
她那充满悲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现实与亚空间的壁垒。
在这虚影显现的瞬间，整个亵渎祭坛顶棚上方，那片由赫尔曼亵渎法器撑开的、如同色孽领域投影的、扭曲着无限欢愉景象的帷幕，如同被打碎的彩绘玻璃窗——瞬间龟裂！无数道来自纯净生命的璀璨绿光，如同无数新生的枝芽，从中强势穿刺而出！
纳垢的腐朽花园投影，正在这片生命力量的冲击下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