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已至,暑气蒸腾,宋亚轩与刁刁却一路向北,来到了昆仑雪山脚下的“玉河村”。村子依偎在雪山旁,村前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不时能看到水底闪烁着温润的光泽——那是从雪山冲刷下来的玉石籽料。
村中人多以采玉、雕玉为生,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姓石的老玉匠,人称石老。石老雕玉不用复杂的工具,仅凭一把刻刀、一盏油灯,就能将粗糙的玉石雕琢成精美的摆件,尤其是他的“雪山雄鹰”玉雕,鹰爪锋利如刃,羽翼层次分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飞,是玉商们争相收藏的珍品。
两人找到石老时,他正坐在自家院中的石凳上,借着天光打磨一块青玉。玉石在他手中转动,刻刀轻刮,碎屑如雪片般落下,渐渐显露出一朵雪莲的轮廓。
“老人家,打扰了,”宋亚轩拱手道,“我们听闻您的玉雕技艺高超,特来拜访。”
石老抬起头,目光如雪山般沉静:“坐吧。玉石这东西,讲究缘分,你们能来,也是缘分。”
刁刁看着那块青玉,忍不住问道:“这玉料看着普通,您怎么知道里面能雕出雪莲?”
石老笑了笑,用刻刀指着玉料上的一道纹路:“你看这道水线,像不像雪莲的花茎?玉石有皮有肉,皮是表象,肉才是根本,得顺着它的纹路来,不能强来。就像这雪山的石头,硬得很,但你顺着纹理敲,就能裂开;逆着来,只会伤了工具。”
正说着,一个年轻玉匠捧着一块雕坏的白玉匆匆进来,玉料上原本要雕一条游龙,却在龙颈处裂了一道缝。“石老,您帮我看看,这玉怎么会裂?我明明很小心了。”
石老接过白玉,对着天光照了照,摇了摇头:“这玉料里有‘暗绺’,是雪山挤压时形成的细缝,你没看出来,一使劲就裂了。雕玉先识玉,不识玉性,再好的手艺也白搭。”
年轻玉匠红了脸:“我……我看着这玉白,就想快点雕好卖钱,没仔细看……”
石老叹了口气:“玉是有灵性的,你急功近利,它就给你颜色看。我年轻时也雕坏过不少玉,每一块都记在心里,才慢慢摸透了玉石的性子。你看这块青玉,它质地偏软,适合雕花草;那块白玉,质地坚硬,适合雕鸟兽,各有各的用处,不能强求。”
宋亚轩看着石老手中的刻刀,刀身布满细密的纹路,显然是用了多年:“您这刻刀用了很久了吧?”
“三十年了,”石老摩挲着刀身,“这刀是用雪山铁打的,越用越顺手。雕玉不用多好的工具,关键在手上的力道——该轻时如抚婴儿,该重时如劈坚石,力道匀了,玉石才服帖。”
接下来的几日,宋亚轩帮着石老处理一些因雕玉不慎划伤手的村民,刁刁则在一旁看石老雕玉。她发现石老雕玉时总是先在灯下观察玉石许久,有时甚至会对着玉石发呆,直到确定了图样,才动手雕刻,而且一旦开始,便心无旁骛,连吃饭都要家人提醒。
“您雕一件摆件要多久?”刁刁好奇地问。
“短则半月,长则半年,”石老道,“上次雕那只雄鹰,光看玉料就看了十天,雕了三个月。慢工出细活,玉是雪山的精魄,急不得。”
离开玉河村前,石老送给宋亚轩一块“平安扣”,玉质温润,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这扣是保平安的,雪山路险,带着它吧。”他又送给刁刁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籽料:“这料里有一道红沁,像极了晚霞,你带着,说不定日后能用上。”
两人谢过石老,踏上了归途。雪山在身后巍峨矗立,玉河水潺潺流淌,仿佛在诉说着玉石与匠人之间的故事。
刁刁握着那块玉籽料,感受着它冰凉而温润的触感:“石老说‘顺着玉性来’,其实和我们学手艺是一样的,要懂材料,顺其性,才能做出好东西。”
宋亚轩点头:“是啊,无论是玉石、草木,还是丝线,都有自己的性子,匠人要做的,就是读懂它们,与它们合作,而不是强迫。就像这雪山,看似冰冷,却孕育出温润的玉石,坚韧与柔和,本就藏在一处。”
马蹄踏过雪山融水汇成的小溪,溅起晶莹的水花。他们知道,玉河村的经历又为他们的江湖路添了一笔感悟——匠心不仅是精湛的技艺,更是对材料的敬畏,对自然的顺应,就像那玉雕,在冰寒的玉石中,藏着的是匠人的耐心与坚韧,历经打磨,终成温润的光华。前路还长,他们将带着这份感悟,继续在江湖中探寻,让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