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球馆里，只剩下篮球不断撞击地板的单调回声。
秦风站在三分线外，科比站在他的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气氛有些古怪。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却要像队友一样，练习配合。
“怎么开始？”科比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过来，给我做个挡拆。”秦风说道。
科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给他做挡拆？
他科比·布莱恩特，是天生的终结点，是持球的攻坚手。让他去给一个新秀做无球掩护？
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你确定？”科比的声音冷了下来。
“非常确定。”秦风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是发起者，你是终结点。这是我们说好的。”
科比盯着秦风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最终，他还是压下了火气，不情不愿地，走到了秦风的面前，侧过身，摆出了一个掩护的姿势。
动作僵硬，敷衍了事。
秦风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运球。
“砰，砰，砰。”
他利用科比那聊胜于无的掩护，向右侧，做了一个突破的假动作。
然后，一个迅猛的背后运球，将球拉了回来，身体，朝着左侧，猛地加速！
一个标准的，利用挡拆后的变向突破！
按照战术设计，科比在完成掩护后，应该立刻向外线拆开，或者顺下切入篮下，寻找接球进攻的机会。
然而，科比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秦风，一个人，完成了整个进攻。
秦风突到篮下，轻松上篮得手。
他回过头，看着科比。
“为什么不跑位？”
“我为什么要跑？”科比反问道，“你不是已经过掉防守了吗？你自己就能得分，还需要我做什么？”
秦风明白了。
这个家伙，还在闹情绪。
“科比，”秦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你觉得，这个所谓的‘联手’，只是一个笑话，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我没时间，陪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这里，玩过家家。”
“你说谁是孩子？！”科比瞬间被激怒了，他上前一步，胸口几乎要贴到秦风的脸上。
“谁在耍小孩子脾气，谁就是。”秦风毫不退让地，迎着他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在空无一人的球馆里，死死地对视着。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刚才那个脆弱的同盟，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许久之后。
“再来一次。”科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退后一步，重新，摆好了掩护的姿势。
这一次，他的态度，认真了许多。
秦风再次运球。
同样是向右的假动作，同样是向左的突破。
就在秦风启动的瞬间，科比也动了！
他按照秦风的要求，在完成掩护后，立刻，向着右侧四十五度的三分线外，弹了出去！
一个外拆！
秦风的突破，瞬间，吸引了禁区里，无形的防守注意力。
他的眼角余光，早已，锁定了科比的位置！
就在他冲到罚球线附近时，手腕猛地一抖！
一个精准的，不看人传球！
篮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从人缝中，穿了过去，稳稳地，飞到了科比的手中！
机会！
一个完美的，空位出手机会！
科比接球，屈膝，起跳，出手。
动作，如丝般顺滑。
“唰！”
篮球，空心入网！
成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配合！
科比看着自己还在冒着青烟的手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这种感觉……
很奇妙。
不用自己，费尽心力地，去运球，去突破，去创造投篮空间。
只需要，跑到正确的位置，然后，接住那个，舒服得不能再舒服的传球，最后，把该死的球，投进篮筐。
这种打法，似乎……
也挺不错的。
“感觉怎么样？”秦风的声音响起。
“一般。”科比嘴硬道。
“那就再来。”
秦风捡起球，重新回到了弧顶。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两人开始，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挡拆配合。
有时候，是科比外拆，接球投篮。
有时候，是科比顺下，接秦风的击地传球，攻击篮筐。
秦风的传球，就像一个最精准的手术刀，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将球，送到最致命的位置。
而科比，则用他那无解的得分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将秦风的助攻，转化为得分。
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跑位，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汗水，湿透了他们的球衣，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手臂，因为不断地投篮和传球，开始变得酸胀。
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但他们，谁也没有，提出要休息。
因为，他们都从这次配合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那是一种，一加一，大于二的，化学反应！
“停一下。”
在又一次，完成配合后，科比突然，叫停了训练。
“怎么了？”秦风问道。
“这样不行。”科比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太简单了。”
“我们的配合，不能，只有挡拆。”
“沙克不是傻子，德尔·哈里斯也不是。这种简单的战术，很容易，就会被对手，研究透彻。”
秦-风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个满脑子，都只想着得分的偏执狂，竟然，也会思考，战术层面的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秦风问道。
“我们，需要更多的变化。”科比走到秦风面前，拿起篮球，开始比划起来。
“你看，当你，在这里持球时，我可以，从底线，借助弱侧队友的掩护，兜出来接球。”
“或者，我们，可以打一个牛角战术。让我们的中锋，站在罚球线，进行策应。我们两个，围绕他，进行穿插跑动。”
“还有，高位手递手！当你，把球交给我，然后，顺势，帮我挡住防守人，我可以，直接，冲击篮筐！”
科比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兴奋。
他就像一个，刚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各种新的玩法。
秦风默默地，听着。
他的心里，掀起了，比科比，更加巨大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科比的篮球智商很高。
但他不知道，科比的篮球智商，竟然，高到了这种地步！
他刚才说的那些战术，什么无球掩护，牛角战术，手递手……
这些，都是，在十几年后，才开始，在联盟里，大行其道的，先进战术理念！
而现在，在1996年，这个，以内线肉搏为主流的时代。
一个18岁的，高中生新秀，竟然，已经，有了如此超前的，战术构想！
这个家伙……
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天才！
“怎么样？”科比看着秦风，问道，“敢不敢，玩点复杂的？”
秦风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为什么不呢？”
于是，在那个，被奥尼尔的阴影，所笼罩的下午。
训练馆里，两个本该，心存芥蒂的年轻人，却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战术。
他们在地板上，用篮球，模拟着跑位。
他们为了一次掩护的角度，一个传球的时机，而争论得，面红耳赤。
他们忘掉了疲惫，忘掉了时间，也忘掉了，彼此之间的，竞争和矛盾。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篮球。
以及，那个，和自己一样，对胜利，充满了，变态般渴望的，同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吱呀——”一声。
训练馆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球队的装备经理，“老爹”，探进头来。
他本来，是想看看，是不是有谁，忘了关灯。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球场上，秦风和科比，这两个，在白天，还势同水火的年轻人，此刻，正坐在一起，一边喝水，一边，在战术板上，写写画画。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兴奋而又专注的，笑容。
那一刻，老爹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两个新秀。
而是，未来的，魔术师约翰逊，和，天勾贾巴尔。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没有去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