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非融界……”沈棠低声念诵着母亲的遗言,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她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看向老杰克和阿野:“老杰克先生,阿野……你们有没有办法……暂时‘放大’这个烙印的信号?”
据点内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沈棠。
“放大?!”阿野眉头紧锁,“你嫌死得不够快?”
“对,放大!”沈棠的声音斩钉截铁,她举起母亲的齿轮徽章,“但不是为了让他们找到我!是为了……干扰!为了制造一个足够大的‘噪音’!你们刚才说,烙印在吸收我的精神波动?如果我主动、全力地将我的意识——特别是强烈的、混乱的、‘破界’的意志——灌注进去呢?就像往永动社的监听器里塞进一颗炸弹!能不能暂时瘫痪它?甚至……利用它的能量反冲,制造一个短暂的‘屏蔽场’?”
这个想法太过离奇,超出了锈色黎明成员们的认知范畴。但老杰克浑浊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沈棠手中的齿轮徽章,仿佛想到了什么。
“以‘意志’对抗‘锚点’……以混乱冲击秩序……以‘破界’之心撼动‘融界’之锁……”老杰克喃喃自语,像是在咀嚼一段古老的箴言,“理论上……存在一丝可能!但风险极大!你的意识可能会被烙印彻底吞噬,或者引发不可控的能量爆发,我们都得陪葬!”
“总比坐等被他们抓走,成为开启通道的祭品强!”沈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掌心的烙印仿佛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意志,灼痛感骤然加剧,暗红的光芒明灭不定,像一颗濒临爆炸的心脏。“告诉我怎么做!锈色黎明,敢不敢赌这一把?”
阿野的金色义眼在沈棠决绝的面容和老杰克凝重的脸上来回扫视。据点外,沉重而整齐的金属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如同死神的鼓点。永动社的“清扫者”部队,已经包围了这片废墟。
死寂中,阿野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巨大扳手,内部能量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看向老杰克,简短地点了点头。
老杰克深吸一口气,布满油污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好!丫头,有种!阿野,准备‘共鸣增幅器’!其他人,守住入口!拖住那些鬣狗!我们给永动社的大祭司,送上一份‘大礼’!”
就在锈色黎明成员们拿起武器,奔向据点各个防御位置时,阿野已经快步走到据点角落那台冒着电火花的通讯设备旁,粗暴地扯开外壳,露出里面更加复杂、缠绕着各色管线和发光齿轮的核心。他那只金色的机械右眼瞳孔深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手指在裸露的线缆和齿轮上飞快地操作、连接、改造。
一个由废弃通讯核心、几枚散发幽蓝光芒的小型记忆齿轮以及数根粗大、跳动着不稳定能量的管线组成的临时装置,正在他手下迅速成型。装置的中心,预留出一个凹槽,形状恰好与沈棠掌心的烙印大小吻合。
“过来!”阿野头也不回地低喝,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
沈棠忍着剧痛,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向那台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临时装置。她看着那个凹槽,又看向自己掌心灼热跳动的“7”字烙印。陆深冰冷的警告、金瞳棠在培养舱中睁眼的画面、母亲坠楼前绝望的眼神……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将母亲的齿轮徽章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从中汲取最后的力量。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烙印着暗红“7”字的左手,猛地按向了那个冰冷的凹槽!
“呃啊——!!!”
就在手掌接触凹槽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如同高压电流般的能量洪流,顺着烙印疯狂涌入她的身体!那不是灼热,是撕裂!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肉体中硬生生扯出来!与此同时,阿野改造的“共鸣增幅器”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深蓝色光芒,如同一个被强行点亮的微型恒星!装置内部发出尖锐到极致的啸叫,整个据点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金属结构簌簌落下灰尘!
“稳住!把你的‘念头’灌进去!混乱!破开一切!!”阿野的金色义眼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他双手死死按在装置上,手臂青筋暴起,似乎在引导、控制着这股狂暴的能量。
沈棠感觉自己的意识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冲向了某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在意识彻底沉沦前,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在灵魂深处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那是不甘,是愤怒,是苏晚遗言中最核心的意志——
“破界!!!”
深蓝色的能量光芒如同爆炸的冲击波,以增幅器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穿透了据点的金属墙壁,扫过整片齿轮废墟!所有正在逼近的永动社“清扫者”身上的侦测仪器瞬间爆出刺眼的火花,发出凄厉的警报声,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更远处,永动社那高耸入云、如同巨大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核心反应炉,其表面的能量读数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剧烈紊乱!
然而,就在这深蓝光芒爆发的核心,在沈棠意识被撕裂的痛苦深渊里,一个冰冷、清晰、毫无感情的女声,如同直接在灵魂的镜面上刻下烙印,穿透了所有的混乱和噪音,在她意识的至深处响起:
“锚点锁定。协议‘镜渊’第七阶段——‘同化’,启动。欢迎回家,Ω7。”
紧接着,沈棠最后残存的感知“看到”了——在深蓝光芒与灵魂剧痛交织的扭曲视野中,据点对面那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上,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缓缓浮现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倒影。
只是那倒影的双眼,是纯粹而冰冷的金色。
那倒影对着濒临崩溃的她,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