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还有身下那片狼藉的污秽，慕倾雪胃里一阵翻搅。
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杀了这个畜生。
但她终究只是闭了闭眼，将那股杀意死死摁了下去。
再睁开时，那双清冷的凤眸里，只剩下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地上筛糠般抖动的赵无极，身体猛地一僵。
“我要让你活着。”
“活在不见天日的铁笼里，用你的余生，去忏悔每一分，每一秒的罪孽！”
“我要你隔着铁窗，亲眼看着你穷尽一生想得到的一切，在我手里，绽放出比过去耀眼百倍、千倍的光芒！”
“我要让无尽的悔恨和不甘，像蛆虫一样啃食你的灵魂，让你在痛苦的深渊里腐烂，发臭，直至化为烂泥！”
赵无极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眼里的光彩彻底黯了下去。
对他而言，活下去，远比死亡更恐怖。
这才是最残忍的审判。
说完这一切，慕倾雪便不再看地上的那摊烂泥一眼。
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玷污。
她决然转身，走向那个始终静立如山的男人。
两人目光交汇。
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那么看着他。
那眼神，是卸下了所有铠甲后的疲惫，也是将一切都交付出去的全然信任。
这个恶魔的最终裁决，她交给了他。
凌风对上她的视线，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有一种能瞬间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慕倾雪一直紧绷的肩膀，在这一刻才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他随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免提开启。
“王局。”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倾城国际大厦，顶层会议室。”
“这里有起持械杀人案，主犯赵无极，人证物证都在。”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椅子被撞翻的巨响，紧接着，一个急促到变调，却又充满敬畏的声音火急火燎地响起：
“凌先生！您放心！我马上亲自带队过去！”
凌风脸上的笑意未减，眼神却是一片漠然。
“不用太急。”
他顿了顿。
“顺便通知几家主流媒体，就说倾城国际协同警方，抓获了二十年前一桩惊天悬案的真凶。”
“可以收网了。”
电话挂断。
会议室里，死寂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那些幸存的董事们交换着惊骇的眼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身手通天，杀伐如神，现在连市警局的一把手王局长，在他面前都卑微得像个下属？
不到十分钟。
砰——！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被一股巨力从外暴力撞开！
一队队荷枪实弹、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特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全场！
带队的，正是那位身穿警服，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的王局长！
他一进门，锐利的目光飞速扫过全场，当看到安然无恙的凌风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凌风面前，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汇报工作的口吻，恭敬地说道：
“凌先生！我来晚了！现场已全部封锁，请您指示！”
旁边的董事们看得眼皮又是一阵狂跳。
这哪里是警民合作，分明就是下属在面见一位能一言定他生死的顶头上司！
凌风点了点头。
“把所有人都带走，包括他。”
他的手指，随意地指向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椅子上的内应，张董事。
“是！”
王局长挺直身躯，厉声大喝，旋即猛地一挥手！
“全部铐起来！带走！”
“咔嚓”的脆响接连响起，冰冷的手铐精准地锁住了赵无极、张董事，以及所有幸存的铁掌门弟子。
赵无极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成一滩烂肉，被两名特警粗暴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在经过凌风身边时，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爆射出怨毒的诅咒！
“小杂种！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在地狱等着你——！！！”
凄厉的嘶吼在会议室中回荡，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凌风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随着所有罪犯被押解出去，笼罩在会议室上空的血腥与压抑，终于缓缓散去。
慕倾雪定了定神。
她走到那片被赵无疆砸碎的主席台废墟前，毅然转身，面对着所有劫后余生的董事。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却带着一股浴火重生后的威严与沉凝。
“各位。”
“旧的时代，结束了。”
“从今天起，倾城国际，将踏入一个全新的纪元！”
“愿意与我一同开创未来的，我双手欢迎。”
“心怀异志的，大门在那边，我不留。”
她顿了顿，环视全场。
“现在，开会。”
简短，干脆，却重逾千钧！
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敬畏。
他们知道，倾城国际的天，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了。
废墟之上，一尊真正的女王，已然加冕！
风波平息，尘埃落定。
凌风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慕倾雪的身上。
他的视线穿过正在忙碌取证的警员，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名警员从赵无极随身物品中搜出的一样东西上。
那是一台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却经过特殊改装的加密笔记本电脑。
也是在那一刻，凌风脸上一闪而过的懒散笑意，倏然敛去。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台笔记本上。
这东西，绝不该出现在赵无极这种级别的垃圾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