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站在沙地上，右肩还在发麻。他低头看了眼布袋里的短刃，又摸了摸刚才被妘烬碰过的地方。那里不疼了，但皮肤底下像有根线在轻轻扯。
他动了动肩膀，骨头咯吱响了一声。
“你这身子，比破铁罐还脆。”妘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刚才那一剑，再偏半寸，你自己就得裂开。”
江么咧嘴：“裂了也值。你看那群人跑的，鞋都不要了。”
妘烬没笑。她站在三步远的位置，脚下的沙子不再穿过她的影子。银甲贴在身上，头发垂到腰间，连指甲盖都泛着蓝光。
她是真能站在这片地上的。
江么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忽然伸手戳她胳膊。
“哎？”
手没穿过去。
他愣了下，又掐了一把。
“别闹。”妘烬侧身躲开，“魂体凝实是好事，你倒跟捡着糖豆似的。”
“我这不是试试真假嘛。”江么缩回手，“以前你一碰就散，现在都能打人了。”
妘烬抬眼看他：“等双魂合一，我不止能打人。”
江么收住笑。
他知道这话不是玩笑。
风卷起沙粒打在脸上，他没躲。脑子里闪过那天系统弹出的画面——【双魂融合进度：73%】。还有铁疙瘩说的那句：“你俩频率对上了，再整两回，直接合体成个新品种。”
他当时骂了一句，系统回怼：“你才是变异体！”
现在想来，也不是全无道理。
“你在想什么？”妘烬问。
“我在想，”江么搓了搓脸，“融合之后，我会不会变成你说啥就是啥的那种傀儡？”
“不会。”妘烬答得很快。
“我要是突然开始背《上古战神守则》，走路带风还非得穿银甲，那你可得提醒我吃药。”
“你不会。”
“我要是哪天不捡废品了呢？”
“不可能。”妘烬冷笑，“你连城主府的破瓦片都要顺两块走，这毛病深入骨髓。”
江么嘿嘿一笑，又问：“那……我能继续用你最喜欢的量子剑去换啤酒瓶吗？”
妘烬瞪着他。
五秒后，她翻了个白眼：“随你。”
江么哈哈大笑，笑完却安静下来。
他看着自己手指。刚才那一战，体内量子流冲得太猛，现在血管里还嗡嗡响。他知道，靠他自己，撑不了太久。
可他也知道，这一路走来，没有妘烬，他早被人当废物踩死了。
“你说共生，不是吞噬。”他低声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融合之后，我要还能骂你‘破铜烂铁’。”
妘烬一顿。
她看着江么，眼神变了。不是冷，也不是怒，是一种她说不清的东西。
“行。”她点头，“只要你还想骂。”
江么笑了。这次笑得踏实。
他抬头看天。时空裂缝还没闭合，边缘闪着暗光，像坏掉的屏幕。他知道，接下来还得往前走。五个能量核心，一块都不能少。
“你准备好了？”妘烬问。
“差一口劲。”江么拍拍布袋，“等我把剩下的核心凑齐，咱俩就能一块上天庭拆空调外机。”
“你以为造神领域是维修站？”
“咋不是？高科技不就是修东西的？”
妘烬没接话。她转身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远处的地面上。那里有一小片金属露出沙层，编号模糊，但能看清是“07”。
和她之前见过的一样。
“你捡的每一块废铁，都不是偶然。”她说。
“我知道。”江么弯腰捡起一块碎铁片，“我捡的不是垃圾，是命。”
妘烬回头看他。
江么正把铁片塞进布袋，动作熟练得像吃饭喝水。他的衣服还是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脸上挂着笑，可眼神稳得很。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躲在角落啃源晶糖的小子了。
他一路靠捡破烂活下来，靠耍赖皮打赢对手，靠一张嘴把死局说成活路。
现在，他要和她一起，走到最后。
“双魂合一，指日可待。”她轻声说。
“那以后谁说了算？”江么问。
“你想听实话？”
“当然。”
“我说了算。”妘烬嘴角一扬，“但你有否决权。”
江么拍腿：“成交！”
他刚要迈步，突然身体一晃，单膝跪地。
“怎么了？”妘烬立刻上前。
“没事。”江么撑着地面站起来，“就是体内那股流窜的劲儿，有点压不住。”
他右肩渗出血丝，布料慢慢变红。
妘烬皱眉，伸手按在他后背。一道蓝光顺着掌心流入，江么浑身一震。
“你透支了。”她说，“强行创招，伤了本源。”
“我知道。”江么咬牙，“可那一剑，必须由我自己使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以后和你合一，我不想全是靠你活着。”他抬头看她，“我想让你看到的江么，是个能站直的人。”
妘烬沉默。
她收回手，蓝光缓缓退去。
“你比我想象中更明白。”她说，“也更傻。”
“傻人有傻福。”江么咧嘴，“你看我现在，不就有个上古战神给我当靠山？”
妘烬懒得理他。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波动。域外战场暂时安静，但这种平静不会太久。
“你还得收集五个能量核心。”她说。
“我已经找到两个线索。”江么指着脚下，“这沙地下面有东西，不止一块07号残片。”
“你要挖？”
“不挖白不挖。”江么掏出一把生锈的铲子，“反正任务没写不能用工具。”
妘烬看着他蹲下身开始刨沙，动作麻利得像在自家后院种菜。
她站在旁边，没有阻止。
风吹过来，她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很快稳定。
魂体已经接近完全凝实。只要江么的精神状态保持同步，融合随时可以启动。
她低头看他。
江么正从沙里扒出一块焦黑的金属块，吹了吹灰，塞进布袋。
“这个能换啥？”他问系统。
绿屏闪：【检测中……可兑换初级神经稳定剂x1】
“不要。”江么说，“换个能扛震荡的护腕。”
【无法匹配】
“那就留着。”
他拍拍手站起来，看向妘烬：“走不走？”
妘烬点头。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一致。沙地在脚下延伸，远处的地平线泛着青灰色的光。
江么边走边摸布袋，嘴里哼着跑调的二人转。
妘烬听着，忽然开口：“融合之后，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江么停下。
他想了想，咧嘴一笑：“我想去天机阁门口摆摊，专收废铁换科技装备。”
“然后呢？”
“然后让墨玄天天排队交破铜烂铁，还得喊我一声‘江师傅’。”
妘烬嗤了一声。
“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不是人物。”江么拍拍胸脯，“我是破烂王。”
他迈出一步，脚下沙土松动，一块刻着编号的金属片露了出来。
他弯腰去捡。
指尖碰到金属的瞬间，指甲边缘闪过一丝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