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天虹顿时警惕，瞪向李文航：“你是和义安坐馆，但也别管太宽。这是我们忠义信的家事，凭什么告诉你？”
李文航失笑，拿起酒杯又想起那味道，只好放下。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要是什么都不清楚，当初怎么会告诉你那些？”
骆天虹紧闭着嘴，生怕多说一句就被套话。
李文航也懒得绕弯，直接点破：“素姐和阿发——我没猜错的话，你大佬已经查到他们头上了吧？”
骆天虹猛地转回头，眼中难掩震惊。
素姐和阿发背叛社团、涉及龙头大嫂的事，在忠义信内部仍是机密，竟被李文航一语道破。
李文航气定神闲，继续道：“我消息从哪来，你不必猜。上次就说过，我欣赏你。这次再送你一桩功劳。”
“功劳？”骆天虹不解。
李文航压低声音：“东英那批货被警察扣了吧？素姐和阿发为了补窟窿，肯定会对你们忠义信的四叔下手。你现在去护着他，就是大功一件！”
骆天虹却没露出喜色，反而苦笑。
“李先生，你确实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不住你。但立功……我没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看向李文航。
“我去火石洲那天，四叔已经被人绑了！”
“已经被绑了？这么多天过去，那他岂不是……”
李文航一怔，低声自语。
骆天虹重重地点头，坐实了四叔的死讯。
李文航抬手揉着太阳穴。
忠义信的局势，比他预想中走得更快。
他原想步步为营，先和骆天虹拉近关系，再找机会将他揽入麾下。可现在来看，若再按原计划走，根本来不及。
因他之前透露的消息，忠义信坐馆连浩龙已掌握内情，接下来自然会牵连到素姐与阿发。随之而来的，将是警方趁忠义信内乱，将高层一网打尽的收网行动。
坐在对面的骆天虹，如今仍是忠义信最得势的头号打手，可没过几天，这个字头就要分崩离析。
忠义信存亡与否，李文航并不关心。但像骆天虹这样能打、能扛事、名声在外的猛人，他绝不愿错过。
李文航放下揉着额角的手，语气严肃地提醒骆天虹：
“接下来我说的，你听好。如果不出意外，连浩龙决定对素姐下手那天，就是忠义信垮台之时。我能帮你们躲过这一劫，但不是白帮——我有要求。”
这番话让骆天虹心头一震。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李文航这么确定动素姐就会毁了忠义信。可想到李文航之前准确说出素姐的名字，他又不得不信。
挣扎了一会儿，骆天虹还是忍不住问：“你要什么条件？”
“如果我真救了忠义信和连浩龙，你要过档来和义安。”
骆天虹愣住了。
他本以为李文航会要钱要地盘，没想到对方直接要他转投门下。这不是小事，他不能随便答应。
但如果现在就走……
骆天虹不甘心。万一连浩龙真出事，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话说到这，李文航也只是最后试一试。他知道骆天虹重情义，如果这样都不肯过来，那只能说两人没缘分，骆天虹注定陪忠义信一起沉没。
想到这里，李文航继续解释：
“警方扣了那批货却不动忠义信，一是重要证人死了，证据不够；二是就算查下去，最多是阿发顶罪，动不了连浩龙。”
“素姐和阿发背叛的事，警方比你们更清楚。他们等的就是连浩龙亲自出手——只要他一动手，警方就算不定贩毒的罪，也能用别的罪名抓他。连浩龙一倒，忠义信就完了。”
“所以我说，连浩龙决定亲自处理这事，就是忠义信倒计时的开始。想救他，就不能让他露面！”
李文航说完，骆天虹久久沉默。
李文航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于是又透露了最关键的消息。
“连浩龙的弟弟连浩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警署里那个叫美珍的女警，其实是他安排的卧底。但现在警方已经发现了她，正利用她做饵，要把忠义信一网打尽。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认真想想。”
说完这些，李文航不再多留，起身离开，只剩骆天虹一个人坐在那里，反复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
……
当天晚上。
骆天虹回到忠义信总部时，连浩龙和连浩东两兄弟正在激烈争论。
一见他进来，连浩龙立刻把他叫到身边，郑重叮嘱：“天虹，我和阿东商量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见素素和阿发。”
想起李文航之前的话，骆天虹脱口而出：“龙哥，这事交给我去办就好，何必你亲自去？”
“天虹，我知道你对我忠心，可素素是我老婆。她做出这种事，对不起所有兄弟。我不亲自去问清楚，怎么向大家交代？”
听连浩龙这么说，骆天虹一时语塞。
毕竟李文航说的只是一面之词，万一自己被他骗了呢？
犹豫片刻，骆天虹转头看向连浩东。
“东哥，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连浩东随意应道。
“你在警方那边，是不是安插了卧底？”
连浩东的动作略微停顿，又立刻恢复如常，面不改色道：“你听谁说的这种胡话？我要是有本事在警队插人，不如干脆叫人去选港督。”
骆天虹紧皱眉头追问：“东哥，这不是小事，你别瞒我……”
“骆天虹，你脑子进水了？大嫂背叛社团，你就觉得龙哥身边没一个可信的？你清醒一点！”
连浩龙见弟弟动怒，拦住骆天虹，不让他再问下去。
“阿东是我一手带大的，谁有问题他都不会有问题。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
说完，连浩龙推着骆天虹离开房间。
临走时，骆天虹回头看了一眼连浩东。
他只希望连浩东没有骗自己，说谎的是李文航。
否则，忠义信真的就危险了！
次日下午。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废弃工厂外。
这是阿发平时拆货的地方，素姐也经常来。
连浩龙拨通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素姐略带惊讶的声音：“阿龙？什么事？”
尽管许多证据都指向这个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连浩龙还是不愿全信。
他压下复杂情绪，平静说道：“你和阿发在工厂？我派人接你们，有事要说。”
“这么急？”素姐似乎有些怀疑。
连浩龙镇定回答：“社团的事，哪件不急？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连浩龙将手伸出车窗，竖起拇指。
一名小弟开车到厂房门口，等待素姐出现。
不久，素姐和阿发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走出来。
见到连浩龙派来的人，素姐强作镇定：“你就是阿龙派来接我的？我的车在附近，我叫人开过来一起走。”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小弟拦住。
“素姐，坐我的车吧，龙哥说了只见你和阿发。上车前把枪放下，龙哥不想看到这个。”
素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
“好，听你的。”
她走向那辆车，开门时轻轻打了个响指。
身后手下趁机上前，一枪打死了连浩龙派来的人。
连浩龙的试探让素姐觉得已经没有退路。为了活命，她什么都不顾了，谁挡路就杀谁。
这个完全疯狂的妻子，也彻底打消了连浩龙心中最后的怜悯。
“动手。”
枪声响起，伴随着一声轻叹，几辆车冲向工厂大门。此时素姐刚和几个亲信上车，阿发还没上去。
见连浩东等人拦住去路，素姐的车丢下阿发，调头往工厂深处逃去。阿发只能迎战连浩东和骆天虹的人。
看到素姐抛弃阿发逃跑，独自坐在车里的连浩龙立刻开车追去。连浩东一边对付阿发等人，一边朝骆天虹大喊：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保护龙哥！”
骆天虹转身找车，急忙追出去。
车子刚启动，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大哥大，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拿了起来。
“嘟嘟……”
几声后，电话接通，传来李文航的声音：
“谁？”
“我，忠义信骆天虹！我老大在追素姐，现在有没有办法救他？”
听出骆天虹的声音，李文航轻叹一声。
他早就提醒过，警方等的就是连浩龙亲自出手。一旦他现身，忠义信便彻底无路可退。
“收手吧天虹，到这一步，没人能救连浩龙。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骆天虹边开车边追问。
李文航深吸一口气：
“你若执意要跟，只能陪连浩龙一起死。而且你违背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不肯加入和义安——这件事，我会以社团的名义追究。”
“追究？”骆天虹一怔。
李文航语气冷淡：
“你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却没履行承诺，自然要付出代价。如果你承担不起，就有人替你承担。”
“你想让谁承担？”
骆天虹怒极反笑。他连死都不惧，还怕什么代价？
可李文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失神：
“连浩龙有个私生子，是他情人生的。”
“你敢动我大佬的儿子，我一定杀了你！！”骆天虹双眼赤红，嘶吼道。
“放心，就算要做，也是在你死后，你没有守约的时候。”
李文航不带情绪地回应，随即反问：“所以你想清楚了吗？是要陪连浩龙一起死，看着他一家人在阴间团聚，还是留下性命，加入和义安为我效力，那样你就有机会代替你大佬，照顾他的儿子。”
“！”
骆天虹猛地踩下刹车，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
眼看连浩龙的车越追越远，骆天虹咬紧牙，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昨晚我问东哥，他在警局有没有眼线，他一口咬定没有？！”
“我不确定真正原因，但有个不太好的推测。”
“什么推测？”骆天虹急切地追问。
“连浩龙死了，素姐和阿发被清掉，忠义信最大的获利者是谁？”
“那不就是……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