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公安局门口的石阶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冯少眯着眼走出来,昂贵的西装皱得像抹布,下巴上的胡茬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他抬手遮了遮阳光,看到父亲那辆黑色迈巴赫正停在警戒线外,车牌号五个8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废物。冯振国摇下车窗,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得像冰,上车。
冯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拉开车门,闻到车内熟悉的雪茄味混合着皮革香气。父亲的老秘书坐在副驾驶,头都没回一下。
车门刚关上,冯振国就一耳光甩了过来。
冯少捂住火辣辣的脸颊。
闭嘴!冯振国压低声音,却比大吼更可怕,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把你弄出来吗?省厅的领导亲自过问这个案子!
迈巴赫缓缓驶离公安局,冯少透过车窗看到几个记者举着相机追了几步,又被保安拦下。他下意识地低头,不想被拍到这副狼狈相。
不用担心。冯振国整了整西装袖口,照片一张都不会流出去。
冯少这才注意到父亲今天穿了全套定制西装,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系着——这是要见大人物的打扮。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出来。
谢谢爸。冯少低声说。
冯振国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妈在天之灵看着,我真想让你在里头蹲几年。他递给儿子一瓶矿泉水,喝点水,一会儿去见温局长。
冯少灌了大半瓶,冰水冲淡了嘴里残留的审讯室咖啡的苦涩:温叔怎么会...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没脑子?冯振国打断他,我早就把大部分资金转移到瑞士和开曼群岛了。国内这些产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空壳子。
冯少手一抖,水瓶掉在脚垫上,水渍迅速渗透进昂贵的羊绒地毯。他一直以为父亲把家族产业交给自己管理是信任,原来只是...空壳?
怎么?冯振国瞥了眼儿子震惊的表情,真以为我会把家底交给你败光?他摇摇头,要不是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都不想告诉你这些。
车子驶入江城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冯振国让司机和秘书在车上等,单独带着儿子乘电梯上顶楼。
听着,电梯上升时冯振国突然说,“局长会摆平这次的事,但条件是……他盯着儿子的眼睛,你立刻停止所有地下赌场和医院的非法交易,至少表面上要干干净净。
冯少皱眉:那我们的收入...
蠢货!冯振国压低声音怒斥,瑞士账户上的钱够你挥霍十辈子!我警告你,别再乱玩女人惹是生非。荣家李家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但你现在必须忍!
电梯的一声停在28层。冯振国瞬间换上和蔼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严厉从未存在:记住,一会儿少说话,多敬酒。
凌翔站在冯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记者们逐渐散去。手机震动起来,是刑侦队老陈发来的消息:「老狐狸亲自出面,人放了。你小心。」
凌翔删掉短信,转身看向办公室门口。冯少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陌生面孔的保镖——显然是冯振国安排的人。
冯少。凌翔快步上前,您没事吧?
冯少摆摆手,瘫坐在真皮沙发上:给我倒杯酒。
凌翔从酒柜取出威士忌,倒了半杯递给冯少。冯少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酒精让他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了点血色。
荣家和李家。冯少突然说,声音嘶哑,是他们举报的,对不对?
凌翔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我查了Ip地址,举报邮件是从荣氏集团的一台电脑发出的。这不算谎言,他确实用了荣氏的电脑发送匿名邮件,而且...他故意犹豫了一下。
而且什么?冯少坐直身体。
杜晓雯告诉我,荣少最近经常约她吃饭。凌翔压低声音,问了很多关于您生意上的事。
冯少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那个婊子...
冯少息怒。凌翔假装劝阻,现在风头正紧,董事长肯定交代您要低调...
低调?冯少猛地将酒杯砸向墙壁,水晶杯在昂贵的壁纸上炸开一朵玻璃花,荣少和李少都骑到我头上了,你让我低调?
凌翔沉默地站着,给冯少足够的时间发酵怒火。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让冯少把矛头转向荣家和李家,而不是怀疑内部有鬼。
去叫阿虎来。冯少突然说。
凌翔心头一紧。阿虎是冯家最得力的打手,专门处理。如果阿虎出马,荣少和李少不死也得残。
冯少,董事长刚把您保出来...
我他妈让你叫阿虎!冯少抓起烟灰缸砸向凌翔,被他侧身躲过,现在就叫!
凌翔假装惶恐地点头,退出办公室。关上门后,他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笑。他掏出手机拨通阿虎的电话,同时走向电梯——他得在事态失控前通知杜晓雯。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凌翔编辑了一条加密短信:「冯已出狱,目标转向荣李。今晚计划不变,但需提前一小时。」
发完短信,凌翔望向电梯镜子中的自己。三年卧底,他终于把冯少逼到了悬崖边缘。现在,这只困兽正准备拉所有人陪葬——而这正是凌翔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