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翔站在表彰大会的台上,肩章上的银色橄榄枝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一级警司凌翔,成功瓦解冯氏集团涉黑洗钱贩毒诈骗卖淫案,特此嘉奖!”
台下掌声雷动,镜头对准他冷峻的侧脸,直播画面传遍全国。
田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男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宝怡的小手。孩子已经会叫“爸爸”了,可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在听到这声呼唤时,回头对她微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每个月,银行卡都会准时收到一笔抚养费,数额不小,备注永远是“给宝怡”。
田恬曾经以为,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这个男人就会永远属于她。她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以肆无忌惮地掌控他的一切——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可她错了。
那个曾经愿意包容她所有脾气的男人,最终被她亲手推开了。
在医院门口,江蔼霞刚结束一台手术,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就看见凌翔的车停在路边。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见她出来,随手把烟扔进垃圾桶。
“和我在一起,随时会有危险。”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且我会经常不在家,不能陪你。”
江蔼霞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奢华的婚纱,甚至连蜜月都只抽出了三天时间。
回来后,凌翔又投入了新的案子,而江蔼霞也继续忙碌于医院的手术室。
他们很少说甜言蜜语,甚至不常联系,可每次凌翔深夜回家,总能看到餐桌上保温的饭菜,和沙发上蜷缩着睡着的江蔼霞。
她从不问他去了哪里,也不抱怨他不能陪她。
宝怡发烧,田恬带她去医院体检,正好遇到江蔼霞。
走廊上,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孩子怎么了?”江蔼霞先开口,语气平和。
“发烧。”田恬下意识抱紧宝怡,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穿着白大褂,素颜,头发随意扎着,可身上那股沉静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江蔼霞伸手摸了摸宝怡的额头,动作轻柔:“去三诊室,我帮你安排医生。”
田恬没动,突然问:“他为什么选你?”
江蔼霞收回手,沉默片刻,才说:“因为他需要信任,而不是控制。”
田恬怔住。
“我从不限制他的自由。”江蔼霞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田恬这些年所有的执念,“他是警察,他的命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自己。”
田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抱着孩子转身离开时,终于明白。当她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宝怡生日那天,田恬收到了凌翔的短信。
「祝宝怡生日快乐,礼物已经寄到你家。」
简短,疏离,却依然记得。
田恬看着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盒——是一只柔软的毛绒小熊,宝怡一见到就紧紧抱在怀里,小脸蹭着绒毛,咯咯地笑。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句:
「谢谢,她很开心。」
凌翔执行完任务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刚走出警局大门,就看见田恬抱着宝怡站在路灯下。夜风有些凉,宝怡裹着小毯子,趴在妈妈肩头昏昏欲睡。
凌翔脚步一顿,随即走过去:“怎么在这等?”
田恬抬头看他,眼神复杂:“宝怡说想见爸爸。”
凌翔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孩子。宝怡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是他,软软地喊了声“爸爸”,又安心地靠在他肩上睡去。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动作熟练又温柔。
夜风拂过,田恬拢了拢外套,终于开口:“……对不起。”
凌翔抬眼看她。
“过去是我太任性了。”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祝福你和江医生。”
凌翔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宝怡,指尖轻轻拂过她细软的发丝。
“不论怎么样,我都是宝怡的父亲。”他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田恬眼眶一热,匆忙别过脸去。
凌翔开车送她们回家。
一路上,宝怡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睡得香甜,田恬则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沉默不语。
到了小区楼下,凌翔把宝怡轻轻交还给田恬。
“有事随时联系。”他说道,语气不再是曾经的冷漠,却也谈不上亲近。
田恬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走向单元门。
可走到一半,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凌翔站在车旁,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见她回头,他微微颔首,随即转身上车。
引擎声渐渐远去,田恬终于哭了出来。
泪水砸在宝怡的小毯子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领,嘟囔着梦话:“爸爸……”
田恬抱紧女儿,在夜风中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