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西海沿子,晨雾尚未散尽,厚重的城门便在吱呀声中缓缓洞开。南安郡王身着锦色朝服,手按腰间玉带,身旁立着神武将军卫家父子——卫老将军面容沉毅,其子卫若兰则一身银白软甲,目光锐利如鹰,身后一众将官皆按兵待命,目光齐刷刷似有期待地投向远方的官道。
不多时,远处天际线处骤然卷起漫天尘烟,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惊雷般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一面斗大的“贾”字帅旗率先冲破薄雾,在风中招展得猎猎作响,旗下一队近千人的人马疾驰而来。望着远方正在疾驰而来的人马,南安郡王激动说道:“可算来了!准备迎接镇南侯!”说完还带头整理下自己的衣冠袍带。
所有的人都学着南安郡王的样子,整理了一番,然后望向那支军容齐整的人马,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众人也是看清了为首的将官,只见那为首的将领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一身银色甲胄,手持银枪,跨下一匹白龙驹,此人正是征西将军镇南侯贾环。
卫若兰看到贾环时,眉头则却是微微一皱,这一身打扮跟那日在疆场上看到的明显不同,手中的武器也是换成银枪,只有腰间的宝剑还是当初他赠给贾环的那柄,这贾环明显是专门换上的装备,就连身后的人马也不是当日那队,看来这贾环是故意隐瞒了那支队伍。
待大军行至城门前,贾环利落翻身下马,银色披风随动作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上前一步,对着南安郡王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沉稳有力:“贾环,参见郡王!”
“镇南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此番若非侯爷相助,我等还在鞑靼人的围困之呢。”南安郡王见状,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快步上前两步,伸手扶住贾环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恰好将他扶起。
贾环起身又对着南安郡王身后的卫老将军和其他人拱了拱道:“见过卫老将军及诸位大人!”众人见状连忙回礼。
贾环与众人见礼后,南安郡王上下打量着贾环,目光落在他那张略显青涩的脸上,眼中满是赞许:“ 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白马银枪探花郎’,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老国公的影子,好,好啊!”说着,他拍了拍贾环的手背,语气愈发亲昵,“咱们两家本就世代交好,当年你祖父与我父亲一同随先帝征战,多少生死与共的情分;再说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咱们四王八公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老亲?今日在此,都是自家人,莫要拘着‘郡王’‘侯爷’的虚礼,你便叫我一声‘伯父’才显得亲近。”
贾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顺势应道:“既然伯父如此说,那小侄便僭越了。”
“哎,这才对嘛!”南安郡王笑得更欢,不由分说拉起贾环的手腕,引着他向城内走去,“一路辛苦,我已在府中备下了接风宴,咱们边吃边聊。”一众人向城内走去。
南安郡王亲自备下的酒席自然是城中最好的,众人也是不停的向贾环敬酒,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贾环喝了几杯觉得无趣,便借口如厕出了大厅,在花园里透气。
身后却传来卫若兰的声音:“怎么,今天的酒菜不合我兄弟胃口?”
贾环连忙转身行礼说道:“卫大哥还是这么爱说笑。”
卫若兰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见你穿着不似前几日那身,而且你所带的队伍也不是一支?”
“大哥有心了,其实那支队伍并不是朝廷的队伍!”贾环平静的说道。
“什么?不是朝廷的队伍?难道是你们贾家的私兵?”卫若兰惊讶的问道,各大世家祖上皆有私兵,这个卫若兰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贾环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将私兵带到战场上。
“不是贾家的,而是我的!”贾环看向卫若兰笑着说道。
看着贾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卫若兰紧张的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朝廷禁止豢养私兵,这是要抄家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我没打算把他们长久留在身边,只不过借这个机会,一来试试为了躲避军中奸细;二来我也想试试他们的能力,若朝廷值得托付,我便设法为他们谋求个一官半职。”贾环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告诉了卫若兰。
卫若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问道:“如今西海之围已解,你有什么打算?”
“西海之围虽解,但是鞑靼人这个祸患依然存在。这次虽然俘获了哲尔根,但是他也只不过是鞑靼人中的一个部落首领,我身为征西将军,自然要向西边见识一番,看看这鞑靼人的老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鞑靼人的大汗和妃子长的什么模样?”贾环说的云淡风轻,但落在卫若兰的心上却是阵阵敲击。
“你想要深入大漠,直捣黄龙?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这鞑靼人生性狡猾,野蛮嗜杀,就是这大漠深处,又有几人敢去?听哥哥的见好就收吧!人家林小姐还等着早日你回去完婚呢?”卫若兰劝说道。
提到黛玉,贾环突然想到了湘云,于是对着卫若兰笑着说道:“卫大哥只知道对我说教,你自己不是也没成亲?”
想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史湘云,卫若兰就一阵语塞,“我那还不是因为此地战事,不然我早就完婚了。”
“你可知道史家被查抄的消息,湘云姐姐为了找你南下金陵的事情?”贾环说道。
“啊?史家被查抄了?那.......那湘云怎么样了?”卫若兰焦急的问道。
“哎,若非我回京的路上遇到湘云姐姐,恐怕你这个媳妇就不知道被人家卖到哪去了。你也是出征也不告诉人家一声!如今我只好暂时让她跟玉儿住在一处了。”贾环将事情的经过又简单的和卫若兰说了一遍,卫若兰才放下心来。对着贾环千恩万谢。
贾环拜了拜手说道:“你我兄弟哪来的这些客套,如今南安郡王已经将西海大捷的消息禀报了上去,我也上了奏折。相信封赏的旨意很快就要下来,我要在旨意到来之前去趟大漠。但是这个消息还请大哥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只有这样我才是最安全的。”
卫若兰点了点头,对着贾环说道:“兄弟放心,我也会向圣上请旨,暂时留在西海随时策应与你,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同回京!”卫若兰说道。
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也不好离席太久,又回到花厅二人很默契的只字未提,只说偶然遇到,因此同会,众人也不在意,继续吃喝,直到未时方才散去,贾环则是带着人马回了自己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