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虽说回信,但也没急着回。
是过了几天才回的。
信上言简意赅,就几个大字,“我挺好的,没必要相认。”
比当时的急报字还少。
秦巧梅看完之后,比当时看李家珍的信时还要沉默,不知道李家看了会是啥反应。
但她尊重陆旷的决定。
拿了信封盖上邮戳贴上邮票,就寄出去了。
秦巧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着又是今年的端午节。
今年给大队包粽子的人里就没有她和李桂香了。
她也是领粽子的那批人了。
但是今年,陆旷就赶在这个当口,买了不少糯米回来。
这男人这么积极主动,肯定另有所图。
他不想吃粽子,就想喝秦巧梅发的廖糟。
但秦巧梅还是问陈丽要了几个蜜枣和粽叶。
多少包点,端午节,要送去师傅家,还要送秦家。
还得给张彪两人。
一说张彪,秦巧梅就想起张彪和女知青的事了,“最近怎么没听见他说了。”
陆旷:“……”
这他要怎么说,说他给张彪气的,再之后就没跟他聊这个?
秦巧梅也不指望陆旷能给她说什么八卦,她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了。
毕竟李桂香和小李,别的不说,这些八卦消息倒是一流。
“说那个女知青就差住到张彪家了,一有工夫就送水送粥的。”
秦巧梅把蜜枣塞进粽叶里,咬了一勺泡好的糯米,接着说道,“我看最近张彪利索不少,怕是好事将近了。”
陆旷没说话,帮秦巧梅包了个粽子。
“我爸的生日好像快到了。”秦巧梅突然想起来秦爸的生日好像就是端午之后。
去年没去。
她给忘了,也没人特意来说……
秦巧梅顿时有些懊恼,“怎么这事还能忘了呢。”
“去年干旱,加上刚结婚,估计是没想着过。”
秦爸也确实不过生日,印象里也就是早上秦妈煮个蛋,下一碗高粱面。
就算完了。
“过不过我们也都回去。”秦巧梅说。
“嗯。”陆旷点头,问秦巧梅,“啥时候?”
“五月初九。”
那就是大大后天。
陆旷想了下那天上工什么时候,“那就只能起早去,中午要喷农药。”
秦巧梅也要去棉花地里薅草。
“那你早上起来叫我。”
两个人把这事说好,秦巧梅就开始琢磨给秦爸弄点啥。
秦爸这人沉默寡言,比陆旷还不爱说话。
她甚至想不出来秦爸有什么需求。
衣服鞋子有秦妈,送烟也没必要。
去供销社买东西去又太敷衍平常,像是走亲戚。
得有点新意\/心意的。
让秦爸知道她闺女是惦记他的。
秦巧梅又不自觉的乱翻身,陆旷伸腿压了一下,还是畸形的那条腿,他也没太在意,顺手就摸上了秦巧梅的肚子。
“又痒了?”
“不是。”
“想尿尿?”
她最近起夜的次数比以前多了。
秦巧梅:“……不是。”
“我是想回家拿什么东西回去。”
知道秦巧梅不是身体不舒服,陆旷才收回了自己的腿,由着她折腾。
还帮着她想,“之前赵叔儿的时候我都是拎酒去。”
“要拿的。”酒肯定要。
只要送礼,就不太可能不送酒。
男人嘛,要么酒要么烟。
但是这也不是想要的。
她以前也不过生日,只会自己给自己买个小蛋糕,告诉自己又长大一岁。
等等!
蛋糕?
糕点?
做蛋糕肯定是够呛的,又没有奶油。
只能做蛋糕胚。
秦巧梅突然想到了主意。
她抬手戳了戳陆旷,小声问他,“咱们队里现在有喝奶的小牛犊吗?能不能找栓子给我接一小碗牛奶?”
一点点就够了。
“交给我。”陆旷点头。
秦巧梅又小心地说:“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陆旷起初不知道她说的麻烦是什么。
直到秦巧梅给了她一个搪瓷盆,里面装了蛋清,让他搅拌的时候。
起初他不以为意。
结果他打了半个小时,把蛋清都打白了,都还没有达到秦巧梅标准之后。
他才真正觉得这是个麻烦。
“这到底是什么?”陆旷最终忍不住问。
“加快速度,别停。”秦巧梅看了一眼就赶紧嘱咐,“你这个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蛋清不打发,这个蛋糕也蒸不出来。
陆旷换了个手继续干,又过了半个小时,筷子扎里面都不倒了,秦巧梅才喊停。
“你别管做啥,做出来肯定好吃。”秦巧梅这才回答了陆旷的问题。
她把白糖放进蛋清里,“在搅拌均一下。”
秦巧梅把早就准备好的蛋黄糊拿出来,挖了一半打发的蛋清过来,搅拌均匀。
这个蛋黄糊是用蛋黄面粉和油调成的。
陆旷还要帮忙 ,被秦巧梅制止,“这个搅拌有手法,不然消泡之后蛋清就白打了,你去帮我拿两个搪瓷盆来。”
她不止给秦爸做了,还给陆旷和她的那份也带出来了。
弄这么一次,半年估计不想弄了。
太麻烦了。
“刷上油,只刷底儿。”
秦巧梅把蛋糕糊从高处倒入,分了两个搪瓷盆,最后震几下,排排空气,就能上锅蒸了。
蒸之前要盖盖子,不能让水进去。
蛋糕其实要烤,但现在就这条件,只能这样了。
“烧多久。”
“起码半个小时。”
陆旷:“……”
那今天的炕不用睡人了。
秦巧梅:“……那今天睡西屋。”
陆旷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又是啥香味儿。”杜超吸了吸鼻子。
都用上又了。
可见秦巧梅做的东西,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勾引杜家四口了。
李桂香熟练地给杜秋生鼻子下面系个布条,省着他一会又要嚷嚷着过去要。
但还是好香。
是那种甜甜的香,光闻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一闻这味,秦巧梅就知道自己做成了。
也是,再不成能不成到哪去。
都是鸡蛋和白面粉,怎么蒸都好吃。
“去给我找张油纸。”秦巧梅搓搓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出锅了。
而此时此刻,二队的东头,来了个骑着个二八大杠的男人。
后座上绑着个皮箱子,车筐前还塞着一个布袋。
“终于到了。”
之前赵叔死活不愿意说陆旷在哪,连电报都是背着他们发的。
要不是陆旷那通电话,指不定现在他和爸妈还死守在赵叔那呢。
也多亏了那通电话,才能有机会给陆旷写信,也让他有机会找上门来。
让他等回信,他可没那个耐心等,万一人真被吓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