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巧梅和陆旷起的都早。
陆旷一拉开门，漆黑的黑夜里就有白点打进来。
“是不是下雪了？”秦巧梅向外头看了一眼。
“嗯。”
今年第一场雪跟秦巧梅家房子动工的日子正好凑到了一起。
“那你戴个帽子吧。”秦巧梅翻出来个草帽递给陆旷。
这雪留不住，现在还没到上冻的时候，一边下就一边化了。
“嗯，我去给你抱柴火。”
为了方便，秦巧梅和李桂香家的木栅栏被打开了。
就是鸡圈和房子连着的那两米宽的木杖子，用来当个临时的小门，来回方便。
杜超穿个线衣线裤就来开门了，一拉开门就哎呦一声，“下雪了啊，快进来吧。”
“麻烦你了哈。”秦巧梅笑着进了屋。
“说那话。”杜超打着哈欠，给秦巧梅让了地，自己也穿衣服，“你忙，我去给你家帮工。”
“欸。”
原本以为今儿早上要自己操刀，结果她刚把灶坑点上，李桂香家的门就被推开了。
“妹子，外边打霜了，你家白菜砍了没？”
是王楠。
她手里还抱了几个碗和盘子。
现在家家户户碗啊盘子啊这些家伙事都不多，就那么几个。
一办事都是这家借两个，那家借两个。
秦巧梅就借了王楠和李桂香家的。
还有李俊三家的。
“楠姐，你咋这么早。”
“你这丫头，还能让你自己忙活不成，拿我当啥人了，你忘了你楠姐蒸馒头那也是一把手。”
秦巧梅听得心下一暖，“那辛苦楠姐了。”
“应该的，咱们队谁家有事都是大家帮，正常哈，不用太见外。”
王楠洗了手，开始帮秦巧梅和面，一边和一边问，“妹子，今儿早弄啥。”
“蒸窝窝头吧，在打个热汤，就土豆丝汤。”
王楠点头，这个早饭中规中矩，在正常不过了。
只是当秦巧梅拿出来一小条猪肉的时候她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是干啥？”
王楠猜到了秦巧梅会去黑市买猪肉，但猪肉咋的都得等晌午饭吃吧。
秦巧梅微微一笑，“我给窝窝头里放点馅。”
王楠：“……使不得啊妹子，你听姐的，男人胃口都大，你这窝窝头一人起码得吃三四个，而且你今早做的这么好，别人一听，你家吃这么好，本来不想过来帮忙，手上没活的人，也跟着过来瞎凑热闹，蹭你一顿饭。”
“你听姐的，第一顿饭就普通点就行，你给桌上备点烟，就足够了！”
王楠直接上去把秦巧梅手上的一条猪肉抢过来了，一下子就放盆里盖上了，根本不给秦巧梅再说话的机会。
“这两斤猪肉，土豆炖白菜就够他们吃的心满意足了。”
原来还有这说法，秦巧梅成功被王楠说服了。
“那土豆丝汤用点荤油吧。”
不然也不香。
王楠这倒是没拒绝。
然后王楠就看见秦巧梅拿出来一块白花花的猪肥肉。
王楠的眼皮猛地跳了跳，放下了手里的面团，凑到秦巧梅身边问她，“妹子，你这是买了多少的猪肉……”
秦巧梅：“……”
她想起刚刚王楠看见那两斤猪肉，有点过于激动的神情。
她动了动有点干燥的唇瓣，“十斤。”
其实是三十五斤。
秦二五十块钱给她搞到了三十五斤肉，还有两个大骨头。
王楠：“……”
“你这孩子也太能花了！”王楠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嗓门了。
秦巧梅摸了摸耳朵，还好没说实话。
不然就得让王楠说自己败家子了。
王楠恶狠狠地搓着窝窝头，“这些帮工的人得乐翻了。”
秦巧梅：“……”
这头忙起来，陆旷那头也忙起来了。
陆旷安排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大东站在门口接人。
来人先发一根烟。
“这陆旷讲究啊。”李科左肩膀扛着一把铁锹，右手还拎了个锤子。
这可都是干活的家伙事。
他把铁锹放下，把烟别在了耳朵后，乐呵呵的进院子了。
窝窝头刚吃过，就听见自己家开始传来砰砰砰的响。
“倒是利落。”
王楠把桌子支起来，一个桌子摆了两碟凉菜。
一个是拌的酸黄瓜，一个是白菜粉丝拌的凉菜。
“我去喊他们过来吃饭。”
现在还有点早，来的人不是很多。
连秦爸他们都还没来。
但秦巧梅之前想的人都来了。
张平、张彪、李俊，李科、李大东、杜超，还有王楠他男人和小李他男人。
剩下的两个人，秦巧梅倒是不熟悉，但也知道是队里的。
差不多凑了一桌多点。
“陆旷，你家讲究啊，还给我们供早上饭。”
陆旷满脸灰，但眼神却格外的亮，眼里也不是平时的冷冰冰了，“我媳妇儿安排的。”
“哎呦、、”
这话一出，大家伙儿又哄堂大笑。
“那可辛苦弟妹儿，我得好好尝尝弟妹这手艺。”
王楠‘嘭’的一声把窝窝头放到桌上，话虽然冲，但也却满脸笑意，“咋的，我的手艺不好啊？”
“好好好，谁敢说楠姐手艺不好，大家伙说是吧。”
众人又笑。
见众人吃上了，秦巧梅也不想跟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挤，再外屋地支了个小炕桌，跟王楠李桂香三个人在外地吃的。
偶尔起身给他们添彩，“慢慢吃，管够。”
这时候又不免被一顿夸，给秦巧梅弄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几个人吃到一半，就有人拉开李桂香家的门，“我说陆哥家咋全是家伙事，不见个人影，敢情都在这儿呢。”
秦巧梅咬着窝窝头抬头，是栓子。
“栓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快坐这吃点。”
栓子挠挠头，也是一脸笑，“我不吃了，我早上吃完了来的。”
“陆哥家这可是大事，我能不来吗？喂完牛我就赶紧过来了。”
这像是个信号。
秦巧梅家开始不断来人了。
八点半的时候，秦家一家也扛着家伙事儿来了。
还有张诚也来了。
秦妈不是空手而来的，她带了一袋玉米面和一袋子的萝卜。
“这你娘家妈吧？”王楠打量了一眼，两个人鼻子有点像，而且很少有帮工的人背着粮食来的。
一看就是娘家人。
“嗯。”秦巧梅点头，给俩人互相介绍，“妈，这是我们队的王楠。”
“大姐，走这一路累到了吧。”王楠先说了一句话。
“老妹儿，可给你忙道坏了吧。”秦妈自来熟，上来就热情洋溢道。
两个人本来不认识，结果两句话说完像是这辈子没见过的好姐妹一样熟络。
大家都习惯这种打招呼方式，丝毫不见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只有秦巧梅在这种环境中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老三儿，今儿中午弄啥菜。”秦妈问了一嘴，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炖鱼。”
秦巧梅不知道秦妈和秦二吵架的事，但看见了秦妈听见鱼这个字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是咋了？
“怎么了，妈？”秦巧梅当即问出声。
“没事儿，就炖鱼吧。”秦妈低下头，用围裙擦着手，转移话题道，“我带过来点玉米面，中午蒸玉米面馒头吧。”
秦巧梅最后看了一眼秦妈，没再问什么。
因为陈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