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佳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的酸涩从喉咙一直凉到胃里，冻得他胸口发闷。他放下酒杯，用纸巾抹了把嘴，“老邹，认命吧，当初我们怎么挤兑寰宇的？抢他们的排片，挖他们的发行团队，联合影院抵制他们的电影，怎么嘲笑晏明洲的？说他一个华国小子不懂电影，说寰宇撑不过半年，现在他就怎么还回来。商场上的账从来都是这么算的，一分都不会少。”
突然，全场的灯光 “唰” 地暗下来，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主舞台上，把红色丝绒背景板照得格外鲜艳，上面香江新院线联盟几个大字在灯光下闪着光。
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震得人耳朵发麻：“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香江新院线联盟的缔造者——晏明洲先生，以及联盟的三十位创始成员上台举行正式签约仪式！让我们掌声欢迎！”
掌声瞬间掀翻屋顶，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晏明洲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袖口，指尖轻轻捏了捏领带确保没有褶皱，他穿的是件黑色西装，没有额外装饰，自带一种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场。
他走上台步伐平稳，眼神没有丝毫张扬，让周围的喧嚣都黯然失色。陈松林等人跟在后面，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激动得浑身发抖，脚步有些虚浮。
红色丝绒长桌上，三十一份厚重的独家战略合作协议码得整整齐齐，封皮上烫金的八个字在灯光下闪着光，协议边缘还系着红色的丝带，显得格外正式。
晏明洲拿起一支金色的派克钢笔，这支笔还是他刚到港城时陈松林送给他的见面礼，没想到今天会用它来签署改变行业格局的协议。笔尖在纸上顿了半秒，随后龙飞凤舞地签下晏明洲三个字，笔锋凌厉，没有丝毫犹豫。
陈松林接过钢笔，手轻微发抖，他低头看着协议上的横线，突然想起半年前的窘迫，现在他终于能挺直腰杆在这份能改变中小院线命运的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一笔一划地写下陈松林三个字，每一笔都写得格外用力。
其他老板也陆续签下名字，有的签完后还互相展示，眼里满是激动。
当最后一位老板放下钢笔，晏明洲拿起自己那份协议，对着台下所有的镜头，声音清晰有力，“我宣布，香江新院线联盟，正式成立！”
“未来三年，寰宇出品的所有电影将由联盟院线独家优先上映！所有票房收益，联盟与寰宇五五分成！”
“轰 ——！”
记者们疯了似的往前挤，相机镜头快贴到晏明洲脸上，快门声响得像机关枪，连相机的闪光灯都快连成一片，台下有人站起来大喊 ：“真的是五五？不是三成吗？”
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有人掏出口袋里的计算器飞快地算着账，更有中小院线的老板当场红了眼互相拥抱在一起，嘴里不停说终于熬出头了。
角落里，邹闻怀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碎片溅到裤脚，红酒洒了一地，在洁白的地毯上格外刺眼，麦佳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得吓人，嘴里不停喃喃：“五五…… 他竟然愿意给五五…… 我们当初只给他们三成，还觉得是施舍…… 我们怎么会输……”
签约仪式刚结束，台下的欢呼声还没平息，晏明洲没下台，他拿起话筒，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在陈松林等几位核心盟友的簇拥下，他一步步朝着那个被遗忘的角落走去，每走一步，宴会厅的声音就小一分。
宴会厅瞬间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像追光灯似的跟着他移动，空气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邹闻怀和麦佳像被钉在椅子上，身体僵硬得不能动，他们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晏明洲，每一步都让他们的心跳快一分，邹闻怀下意识地攥紧了桌布，麦佳则把手放在膝盖上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邹老板，麦老板。” 晏明洲在他们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看得邹闻怀心里发寒。
“晏…… 晏先生……” 邹闻怀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笑容比哭还难看，腰不自觉地弯下去，几乎要鞠躬到九十度：“之前的事…… 都是误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看清您的实力，也没看透寰宇的潜力。我们嘉禾，愿意向寰宇向您，郑重道歉！只要您能消气，怎么道歉都行！”
“是啊是啊，晏先生！” 麦佳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姿态放得极低：“我们新艺城也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们太贪心，抢了寰宇太多资源，以后我们绝不敢了！只要您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加入联盟，以后我们一定听您的安排绝不搞小动作，甚至可以把最好的排片时段让给寰宇的电影！”
“道歉就不必了。” 晏明洲打断他们，他嘴角勾了勾，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发冷的嘲讽，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我晏明洲向来不喜欢听空话，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们一个加入新联盟的机会，但有三个条件，答应，就签协议，不答应，以后港城影坛就没嘉禾和新艺城的位置了。”
邹闻怀和麦佳的眼睛瞬间亮了，邹闻怀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急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您说！您说！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只要能加入联盟，只要能让影院活下去！”
“第一，” 晏明洲收回一根手指，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从下个月开始，嘉禾和新艺城旗下所有影院，永久性地让出 30% 的非黄金时段排片权交由我们新联盟统一调配，放什么电影，什么时候放，怎么宣传，票价定多少都由联盟说了算，你们没有任何干涉权。”
邹闻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影院的排片权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尤其是非黄金时段，虽然不如黄金时段火爆，却是吸引固定观众培养观影习惯的关键。让出 30%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脉交到别人手里，以后能不能吃饭全看联盟的脸色！
他攥着桌布的手更用力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二，” 晏明洲又收回一根手指，目光直直刺向麦佳，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未来三年，两家公司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任何与寰宇星娱看中的同类型海外影片的发行权争夺，尤其是好莱坞的片子，只要寰宇表示有意向你们就不能抢，甚至不能接触相关制片方，必须无条件退出竞争。”
麦佳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他脸色惨白，心里像被掏空了，新艺城这两年一直想靠好莱坞影片打开国际市场，去年还花了大价钱和华纳兄弟建立联系，就等着今年引进几部大片翻身。这条件一签等于直接断了他们的出路，以后只能跟在寰宇后面捡残渣，甚至连残渣都捡不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至于第三个……” 晏明洲看着两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冷了，像在欣赏猎物的绝望，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就是现在，当着全港媒体的面签了这份补充协议，没有缓冲期，没有修改的余地，现在签立刻生效，不签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身后的陈默立刻递上两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文件用蓝色的文件夹装着，薄薄几页纸却重得能压垮人。
邹闻怀颤抖着翻开第一页，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着他们的屈辱…… 这哪里是补充协议，分明是一份卖身契，是他们未来数年都将被寰宇压在身下的耻辱烙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邹闻怀和麦佳盯着那份协议，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记者们已经围了上来，相机镜头对准他们，连他们脸上的每一丝挣扎，每一次吞咽都拍得清清楚楚，还有记者开始大声提问：“邹老板！您会签这份协议吗？”
“麦老板！新艺城真的要向寰宇低头了吗？”
最终，在不签就彻底被踢出港城影坛的恐惧驱使下，邹闻怀颤抖着手接过钢笔，指尖因为用力而不停发抖，连握笔的姿势都变了形：“我……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