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大战的硝烟散尽，晚上，李特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一家颇为地道的德州烤肉店，请大姚吃了顿饭。馆子不算高档，但分量实在，烟火气足，正适合两个需要补充能量的大个子。
几大盘滋滋冒油的牛胸肉、猪肋排下肚，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松弛了不少。脱离了球场和聚光灯，大姚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35秒13分，真他妈牛逼。你有了一个好帮手”李特用切肉的餐刀指了指大姚，语气里带着纯粹的佩服，“我在电视前看的，波波维奇老头脸都绿了。”
大姚嘿嘿一笑，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希望吧。”他顿了顿，看向李特，“倒是你，奥本山那事儿……没吃亏吧？我看录像，大本那一下够狠的。”
“眉骨缝了几针，小事。”李特不在意地摆摆手，“就是禁赛憋得慌。罗恩和杰克逊更惨，还得熬一阵子。”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夏天的雅典奥运会。大姚叹了口气，那双大手摩挲着可乐杯：“别提了，小组都没出线。第八名……回来被骂惨了。感觉使不上劲，战术跑着跑着就乱了。”
李特能想象到那种场面。大姚在NbA是绝对核心，进攻轴心，但在国家队，他需要承担的远不止得分篮板。“体制不一样，”李特斟酌着用词，“你一个人改变不了太多。想想看，你可是NbA的状元，休斯顿的基石，但在那边……”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大姚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落差。在NbA，他是被精心呵护的资产，战术围绕他打造；回到国内，他则是背负着亿万期待的民族英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还要应对盘根错节的关系。
李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李建国分析商业案例时说过的话。他切下一块肉，看似随意地说道：“大姚，说句实在的，你别不爱听。我觉得吧，在NbA，是去挣钱的，是去提升自己价值的，不是去创业的。”
大姚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创业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事都得自己扛，从无到有，筚路蓝缕。”李特用叉子点了点桌面，“你在NbA不是创业，你是被请过去当‘核心技术骨干’的。火箭队花了状元签，是让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适应他们原有那一套或者把所有责任都揽自己身上的。你得学会用他们的规则，最大化你自己的价值。球场上是这样，球场外也是这样。”
他顿了顿，看着大姚若有所思的样子，补充道：“至于国内那边……有些东西，你扛不动，也没必要全扛。你是篮球运动员，不是救世主。先把NbA这碗饭端稳了，端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从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让大姚感到有些意外，但又莫名地触动。他仔细品味着“挣钱不是创业”这个说法，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一直以来，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有些迷失。
“你这家伙……”大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带着点释然，“年纪不大，看得倒挺透。”
“旁观者清嘛。”李特笑了笑，举起饮料杯，“来，敬未来的NbA第一中锋，也敬……少操点心的姚老板。”
两人碰杯，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
送走大姚后，印第安纳步行者队开赴佛罗里达，客场挑战奥兰多魔术队。
更衣室里，大伙儿气氛轻松。虽然阿泰斯特和杰克逊还在禁赛名单上蹲着，但对手是东部垫底水平的魔术，实在让人紧张不起来。卡莱尔教练布置战术时，重点提了一下对方那个夏天刚选中的状元秀。
“德怀特·霍华德，身高六尺十一，弹跳力惊人，篮板和盖帽嗅觉很好。杰梅因，你在内线要注意他的冲击力。”卡莱尔顿了顿，看向李特，“李，如果他换防到你，可以利用你的速度和脚步。”
李特点点头，脑子里过了一下这哥们儿的球探报告：身体素质爆炸，跑跳能力堪比禽兽，防守端覆盖面极大，尤其协防盖帽是一绝。但进攻手段嘛……基本靠抢前场篮板二次进攻和吃饼，技术糙得能磨刀，至于篮球智商，报告上写得比较委婉，说是“仍有巨大提升空间”。
热身时，李特特意观察了一下这个才19岁的状元郎。好家伙，那身板，那肌肉线条，确实够劲爆，蹦跶起来摸篮板上沿跟玩儿似的。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眼神里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混不吝。
比赛一开始，霍华德就展现了他为什么是状元。一次挡拆后顺下，接到传球，隔着补防的克罗希尔，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双手暴扣！篮架被他拽得嗡嗡作响。
“看见没！这就是天赋！”霍华德落地后，捶打着胸膛，冲着观众席怒吼，活力四射。
轮到步行者进攻，李特在弧顶持球，霍华德正好换防到他面前。小状元张开长臂，降低重心，眼神里满是挑衅：“来吧，听说你挺厉害，过我试试？”
李特乐了。他打了个手势，让队友全部拉开。小奥尼尔心领神会，憋着笑跑到底角。
“菜鸟，准备好上课了吗？”李特一边慢悠悠地运着球，一边嘀咕了一句。
霍华德没听懂，但感觉被小看了，防守姿态更认真了。
李特没选择他擅长的面框突破或者干拔，而是突然一个背身，稳稳地靠住了霍华德。霍华德一愣，没想到一个外线球员会跟他玩这个。他下意识地用身体顶防，力量确实足，李特感觉像是靠着一堵墙。
但篮球不只是比力气。李特感受着身后的力量，左肩微微晃动，做出要向底线转身的假动作。霍华德吃晃，重心刚移动，李特立刻以右脚为轴，迅速地向中路转身，同时右手一个小勾手！
球划出一道小弧线，干净利落地掉进篮筐。
霍华德还保持着被晃开的姿势，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球不算！你运气好！”他冲着李特喊道。
李特没理他，慢跑回防。下一个回合，步行者进攻未果，魔术队打反击，球传到霍华德手里，他想起刚才被单打了一个，憋着劲想扣一个回来。运球一步，靠着克罗希尔就想强起，结果脚下拌蒜，走步违例。裁判哨声响起，霍华德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李特差点笑出声，这哥们儿真是太欢乐了。
机会很快又来了。一次阵地战，李特再次在低位要球，对位的还是霍华德。这次霍华德学乖了，不敢贴太近，怕被转身过掉。李特接球，直接发力向后坐了两下，感受着对方的力量，然后突然一个晃肩，作势要前转身投篮。霍华德立刻跳起封盖！
然而李特这只是个假动作，他轻松收球，等霍华德像火箭一样从自己身边窜过去后，才不慌不忙地起跳，打板得分。
“2个，菜鸟。”李特语气带着调侃。
霍华德落地后，看着李特，眼神里除了不服，更多了点迷茫。他引以为傲的身体天赋，在这个看起来没那么强壮的对手面前，好像有点使不上劲。
整个上半场，李特只要找到机会，就乐意去低位逗逗这个新科状元。他用的是那种老派中锋才喜欢的背身技巧，脚步、假动作、节奏变化，搞得霍华德晕头转向。虽然李特自己也没进几个，但成功让霍华德在防守端消耗了大量精力，还搭上了两次犯规。
中场休息时，小奥尼尔搂着李特的脖子笑道：“李，你太坏了，看把那孩子给晃的，我估计他晚上睡觉脑子里都是你的假动作。”
李特也笑了：“给他上上对抗，让他知道NbA不是光靠跳得高就行的。”
下半场，霍华德明显收敛了不少张狂，在防守李特时变得有些犹豫。不过他在篮板和协防盖帽上，确实展现出了恐怖的天赋，好几次步行者球员以为十拿九稳的上篮，都被他从斜刺里杀出，一巴掌扇飞。
比赛没什么悬念，步行者轻松拿下。终场哨响，双方球员握手致意。
轮到李特和霍华德时，小状元虽然输了球，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沮丧。他握着李特的手，很用力，眼神亮晶晶的：“嘿，你那些脚步真酷！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这直白又带着点天真的请求，把李特逗乐了。他拍了拍霍华德的胳膊：“多看看哈基姆的录像带，小子。你身体条件很好，但得学会用这里。”李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我每天都在看！”霍华德兴奋地说，随即又挠了挠头，“就是……做起来有点难。”
看着他这憨直又充满活力的样子，李特心里最后那点戏谑也没了。这就是个还没被联盟完全打磨过的、快乐打球的大男孩。天赋异禀，心思单纯，虽然现在技术糙、脑子偶尔短路，但谁又能断定他的未来呢？
“继续保持你的活力，菜鸟。”李特最后笑了笑，“未来是你的。”
当然，后面还得加个“可能”，李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看着霍华德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这趟奥兰多之行，除了赢球，额外收获的这份快乐，也挺不错。这个叫德怀特·霍华德的家伙，以后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大动静，当然，也可能一直这么欢乐下去。谁知道呢？NbA就是因为有这些形形色色的家伙，才有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