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剑的嗡鸣越来越急,剑身上流转的星光像被点燃的引线,沿着毕邪的手臂一路烧向胸口。那光芒起初只是细碎的银蓝,此刻却凝聚成跳动的光带,与他胸腔里的本源核心产生共振,每一次震颤都让指尖发麻。三星堆裂隙在面前撕开一道不规则的光痕,边缘的空间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紫黑色的气流从中溢出,带着铁锈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呛得人鼻腔发疼。毕邪握紧腰间的能量匣,金属外壳下,七枚玉佩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七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与他的脉搏同频共振——那是胡八一的北斗星纹在发热,是吴邪的八卦图在流转,是张起灵的麒麟图腾在蓄势,还有苏晴悄悄塞给他的那枚玉兰佩,温润得像块暖玉,贴着皮肉发烫。
“走了。”他低声说,声音被裂隙的呼啸吞没,却清晰地传到了自己心底。这两个字像枚图钉,把基地走廊的最后一眼钉在了记忆里:胡八一正用砂纸打磨工兵铲的刃口,火星溅在他磨破的战术裤上;吴邪趴在工作台前,眼镜滑到鼻尖,手里的铅笔还在星图上画着圈;张起灵靠在墙角,黑金古刀的刀鞘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李响在走廊里练习瞬移,身影忽隐忽现,撞在门框上时的闷响和笑声混在一起;晓雅正给步枪换弹匣,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风铃;苏晴站在最远处,白大褂的下摆被风掀起,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喝完的能量稳定剂,见他看来,慌忙别过脸去,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抬脚的瞬间,裂隙突然剧烈收缩,光痕边缘的紫气流速陡然加快,在他靴底卷起细小的漩涡。当整个人彻底踏入裂隙时,时间仿佛被揉成了一团——前一秒还能看到基地走廊的应急灯在闪烁,后一秒所有光线都被抽离,只剩下破界剑的星光在指尖明灭,像溺水时攥着的最后一口气。失重感铺天盖地涌来,仿佛坠入没有底的深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耳边是无数细碎的声响,像是胡八一的大嗓门、吴邪的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张起灵拔刀的轻响、李响的笑、晓雅的枪声,还有苏晴那句没说出口的“小心”,所有声音缠成一团,最终凝成破界剑的嗡鸣,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传来坚硬的触感,带着冰碴般的凉意。毕邪踉跄着站稳,破界剑拄在地上发出“叮”的脆响,那声音在空旷里荡开,竟有了回音。他扶着剑鞘喘了半分钟,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抬头时,喉咙突然发紧——天空是浸透了墨的紫,像被人打翻了砚台,浓得化不开。云层像凝固的血痂,在风里缓慢地剥落,露出后面更深邃的暗紫色,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云层间沉浮,像被打翻的星子,却散发着冰冷的银蓝色光芒,照得地面一片诡异的亮。
“咳咳……”他弯腰咳嗽起来,空气里漂浮着尖锐的颗粒物,刮得喉咙生疼,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气管里滚动。低头看时,才发现脚下的大地竟布满了灰白色的骨刺,短的如匕首斜插在土里,长的像枯树般直指天空,最高的几株竟有十余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凑近了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气流声,像是谁在暗处呼吸。骨刺之间的地面是暗褐色的,踩上去像踩在干透的血痂上,硬中带脆,稍一用力就会裂开细小的纹路,纹路里渗出黑红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甜。
毕邪抬手按在通讯器上,屏幕只闪了一下就彻底黑屏,基地的信号在这里如同石沉大海。他摸了摸腰间的能量匣,玉佩的温度还在,只是共鸣变得微弱,像隔着厚厚的棉花传来的心跳——胡八一的北斗佩最沉,吴邪的八卦佩最凉,张起灵的麒麟佩带着刀鞘般的冷意,李响的瞬移符文佩微微发麻,晓雅的步枪佩有金属的糙感,而苏晴的玉兰佩,始终温温的,像揣着块刚捂热的玉。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清晰的提示音,不是任何他听过的语言,却奇异地能听懂:【异界签到成功,获“异界语言通晓”能力】。
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瞬间漫过太阳穴,毕邪突然觉得刚才还晦涩的气流声变得清晰——那些骨刺孔洞里的响动,竟然是某种低频率的语言,音节短促而厚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像有人在用生锈的铁片互相敲击。他侧耳细听,一个模糊的词汇反复出现,随着“异界语言通晓”能力彻底生效,那个词在脑海里自动转化成清晰的汉字:“源能”。
“源能……”毕邪低声重复,破界剑突然震颤了一下,剑身上的星光变得明亮,像是找到了共鸣。他顺着骨刺的方向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那些尖锐的尖端——这些骨刺边缘泛着冷光,显然异常锋利,裤腿不小心蹭到,立刻被划开一道细口,露出的皮肤传来刺痛。走了约莫半里地,地面的骨刺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紫色的苔藓,踩上去软腻腻的,像踩在腐烂的果肉上,能闻到腐烂的甜腥味,低头一看,苔藓下的土壤竟在缓慢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下面穿梭。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毕邪迅速矮身躲到一根粗壮的骨刺后。那骨刺足有两人合抱粗,表面的孔洞大如拳头,气流声像老人的喘息。只见三只像蜥蜴却长着蝙蝠翅膀的生物从低空掠过,它们的鳞片在紫天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涂了层毒液,翅膀展开足有三米宽,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倒钩。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骨刺上噼啪作响。毕邪凝神细听,它们的叫声里同样反复出现“源能”这个词,还夹杂着另一个词汇——“噬能兽”,大概是它们对自己的称呼。其中一只噬能兽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俯冲下来,翅膀擦过毕邪头顶的骨刺,带起的风掀掉了他的战术帽,露出的头发瞬间被吹得炸开。毕邪屏住呼吸,握紧破界剑,看着那畜生的绿眼睛在低空扫过,直到它盘旋两圈后追着同伴飞走,才敢缓缓吐气,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噬能兽飞远后,毕邪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路,地面出现了人为开凿的痕迹。一道浅沟蜿蜒向前,宽约半米,深不足尺,沟壁上刻着粗糙的纹路,像是某种路标,纹路边缘还残留着工具凿刻的新鲜痕迹,说明不久前有人经过。他蹲下身触摸那些纹路,指尖刚碰到,纹路就亮起淡蓝色的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迷途者,借源能一用……”那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恳切。
毕邪猛地缩回手,光纹瞬间熄灭,沟壁恢复了暗褐色的粗糙。他握紧破界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周围除了摇曳的骨刺和紫黑色的苔藓,空无一物,只有风穿过骨刺孔洞的呜咽声,像无数人在低泣。但刚才那个声音清晰地传递着信息:这里的生物依赖“源能”生存,而它们口中的“源能”,很可能就是自己世界所说的“终极”——那种支撑着世界运转的本源力量。他想起苏晴曾在实验室里说过的话:“任何世界的底层逻辑都相通,就像能量守恒,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此刻想来,确实如此。
往前走了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石林。这些石头不像天然形成,更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地里拔出来的,顶端都带着断裂的痕迹,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与之前的骨刺如出一辙。石林中央立着一块不规则的巨石,足有三层楼高,表面布满了更大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在紫天下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像无数只充血的眼睛。毕邪走近巨石,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晶体里溢出,与破界剑的星光产生共鸣,剑身上的银蓝光芒与晶体的红光交织,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源能结晶……”他下意识地说出这个词,脑海里的“语言通晓”能力立刻反馈出更多信息:这些晶体是源能凝聚的实体,纯度越高,颜色越接近金色,而眼前的红色晶体,显然已经被污染。它们是异界生物生存的核心资源,也是力量的来源,既可以直接吸收,也能作为交易的货币。这时,巨石后突然转出一个身影,吓得毕邪瞬间举剑戒备,破界剑的星光暴涨,在身前织成一道光网。
那是个约两米高的生物,躯干像覆盖着铁甲的螳螂,泛着暗绿色的金属光泽,腹部有层叠的甲壳,每动一下都发出“咔哒”的声响。头部却长着类似人类的五官,只是皮肤是青灰色的,眼睛是两颗发光的绿珠,没有瞳孔,却能清晰地让人感觉到它在注视着你。它看到毕邪时明显愣了一下,举起镰刀状的前肢发出“咔咔”的声响,那镰刀足有半米长,边缘闪着寒光,嘴里吐出一串音节,尖锐中带着顿挫。借助“异界语言通晓”,毕邪听懂了:“外来者?你的源能……很特别。”
毕邪没有放下剑,只是沉声问:“你们说的‘源能’,是什么?”
螳螂生物歪了歪头,绿珠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视线在破界剑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像两块金属在互相刮擦:“源能是一切的根。天空的紫,大地的骨,还有我们的命,都靠它活。”它的镰刀前肢抬起,指向天空中那些细碎的光点,“看到那些‘星尘’了吗?那是最稀薄的源能,我们呼吸它,像你们呼吸空气。”它又指向脚下的暗褐色土地,“这里的土,嚼起来是涩的,因为源能耗尽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什么样?”毕邪追问。
“老人们说,”螳螂生物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很久前,源能是金色的,像你们外来者剑上的光。天空是蓝的,土地是软的,长着会结果的植物。后来‘噬能兽’多了,它们像蝗虫一样啃食源能,把纯源能啃成了渣,剩下的就变紫了,带着股焦味。”它突然凑近一步,镰刀前肢指向毕邪的破界剑,绿珠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的源能是银蓝色的,和古籍里写的‘金源能’很像……你是来净化源能的吗?”
毕邪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能聚集大量源能的地方?”
螳螂生物的绿珠眼睛闪了闪,镰刀前肢在胸前交叉,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它才说:“有是有,但那里被‘源能之母’守着。她是最老的存在,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光暗交替’,脾气不好,像颗随时会炸的能量弹。每次有人靠近,都会被她的源能风暴卷成碎末,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它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她的巢穴里,有‘源能之心’,据说那是没被污染的纯源能凝结的,像块会发光的金子,能让周围的源能都变干净……”
毕邪摸了摸腰间的能量匣,七枚玉佩的温度似乎又清晰了些,尤其是苏晴的玉兰佩,像有生命般轻轻搏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要找的“终极”,或许就藏在那所谓的“源能之心”里——那是不同世界共通的本源,是支撑一切运转的核心,是胡八一爷爷说过的“天地的脉搏”,是吴邪星图里标注的“紫微垣”,是张起灵刀鞘里藏着的“归处”。而眼前的螳螂生物,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个向导。
“我叫毕邪,”他缓缓放下破界剑,星光收敛成柔和的光晕,“你愿意带我去看看吗?”
螳螂生物的镰刀前肢碰了碰彼此,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它说:“可以,但你得给我点你的银蓝源能。我的镰刀快没力气了,刚才和三只噬能兽抢一块源能结晶,耗了太多力。”它的镰刀前肢微微下垂,确实显得有些无力。
毕邪握住破界剑,引导一丝星光注入掌心,那光芒在他掌心流转,像捧着一捧流动的银河。他递到螳螂生物面前,对方的镰刀前肢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掌,发出满足的低鸣,绿珠眼睛里的光明显亮了些:“好舒服的源能……比红色结晶干净多了。我叫卡拉克,跟我来吧,不过得走快点,‘暗时’快到了,天黑后,噬能兽会成群出来觅食,它们鼻子灵得很,能闻到活物的源能味。”
紫天下的骨刺大地在脚下延伸,毕邪跟着卡拉克穿梭在石林间。卡拉克的镰刀前肢挥得很快,轻易就劈开挡路的低矮骨刺,嘴里偶尔吐出几个词:“左边那片苔藓别踩,下面是‘腐能虫’,会钻进鞋里啃骨头……前面那块巨石有回声,说话轻点,会引来噬能兽……”破界剑的星光与远处的源能结晶遥相呼应,银蓝与暗红交织,在地面画出流动的光轨。
他想起出发前苏晴塞给他的玉兰玉佩,此刻正贴着胸口发烫,像揣着一小团春天。原来“终极”从不是虚无的概念,它在这里有个更实在的名字:源能。它可以是天空的星尘,是大地的骨血,是生物的呼吸,是结晶的红光,也是破界剑上流动的银蓝。而想要触碰到它,或许就得先穿过这片遍布骨刺的土地,穿过那些对源能又敬又怕的异界生物,直到找到那颗未被污染的“源能之心”——就像苏晴说的,“本质藏在现象背后,得一层层剥开才行”。
风卷着紫黑色的沙砾掠过耳畔,带着源能结晶的铁锈味。卡拉克的镰刀前肢在前方开路,偶尔回头看看毕邪,绿珠眼睛里的光芒柔和了些,不像初见时那么警惕。毕邪握紧破界剑,感受着体内源能与异界能量的碰撞与融合,突然觉得所谓的“踏入异界”,从来不是结束,而是真正开始——开始理解不同世界的生存法则,开始明白“终极”在每个角落的不同模样,开始懂得那些看似遥远的概念,其实就藏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步前行里。
远处的石林尽头,隐约出现一片闪烁着红光的区域,比之前见到的源能结晶亮得多,像一片燃烧的火海。卡拉克停下脚步,镰刀前肢指向那里:“到了,源能之母的巢穴就在那片红光里。她的源能风暴能撕碎一切,你确定要进去?”
毕邪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那片红光,破界剑的星光在他掌心跳动,腰间的玉佩传来七道微弱却坚定的共鸣。他想起基地走廊里的灯光,想起胡八一的工兵铲、吴邪的星图、张起灵的刀、李响的笑、晓雅的枪,还有苏晴白大褂上的药剂痕迹。这些琐碎的片段此刻在脑海里汇聚,凝成一股力量。
“走。”他说,声音不大,却在骨刺间荡开了很远。
卡拉克的绿珠眼睛闪了闪,没再多问,只是挥动镰刀前肢,劈开最后一道骨刺屏障,露出通往红光区域的入口。那里的风更急了,带着狂暴的能量波动,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毕邪迎着风迈出脚步,破界剑的星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光轨,像在陌生的土地上,为自己也为远方的人,点亮了一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