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站在地底裂隙边缘,风从下面往上灌,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低头看了看手,又摸了摸胸口。心跳正常,呼吸顺畅,但那种熟悉的、仿佛全世界都在给他让路的感觉没了。
t恤上的“玄不改非”四个字已经彻底褪成灰白,像被洗过一百遍的老校服。
“行吧。”他轻声说,“终于不用装欧皇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闷响。岩层震动,碎石簌簌往下掉。远处黑暗里,影子开始移动,一个接一个,毛茸茸的轮廓挤出隧道口——全是雪怪。
这些家伙一人多高,浑身厚毛,爪子跟铁钩似的,眼睛泛着黄光。它们走路时地面都在抖,嘴里喷出的白气凝成冰碴子。
楚星河立刻转身,把墨轻歌和敖昭昭挡在身后。
“准备打架。”他说。
墨轻歌拔出匕首,手腕一翻就要冲上去,可刀刃刚碰空气就“啪”地裂开一道缝。她愣住,再用力一挥,整把刀直接断成两截,只剩半截铁片握在手里。
“……废了?”
她甩手扔掉残骸,从腰侧抽出一把更短的刀,眉头皱紧:“这玩意儿连野猪都捅不死。”
敖昭昭也不甘示弱,举起狼牙棒怒吼一声,张嘴就是一发龙息。
结果只喷出一小团火苗,跟打火机点烟似的,“噗”一下就没影了。
“啥情况?!”她跳脚,“我刚才还能烧山的!”
“现在不行了。”楚星河盯着逼近的雪怪群,“咱们都不行了。”
第一只雪怪已经扑到面前,爪子带着风声拍下来。
楚星河本能想往旁边闪,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没有幸运值加持,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肩膀被擦中,火辣辣地疼。
他踉跄一步,差点跪倒。
“靠!”
墨轻歌一刀砍在雪怪腿上,刀口崩了个小缺口,对方却只是晃了晃,反手一巴掌把她扇退三步。
敖昭昭抡起狼牙棒砸过去,雪怪抬臂一挡,棒子卡在它胳膊弯里,她整个人被带得原地转圈,最后“咚”地摔进雪堆,狼牙棒压在身上,半天没爬起来。
“我不服!”她躺在地上喊,“我可是龙族公主!”
“现在是炮灰公主。”楚星河伸手把她拽起来,顺手捡了根掉在地上的枯枝,“别赖着了,打不过也得打。”
“你拿个树枝干嘛?”敖昭昭傻眼。
“当剑用。”
“这能杀人?”
“不知道。”他掂了掂树枝,“试试呗。”
雪怪们围成一圈,慢慢逼近。三个人背靠岩壁,退无可退。
楚星河深吸一口气,把树枝横在身前,双脚分开站定。
动作很标准。
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游戏里的姿势,也不是系统送的技能动作——这是他前世打电竞时每天练基本功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手稳,眼准,节奏感强。
哪怕身体变菜了,肌肉还记得怎么赢。
一只雪怪猛地扑来,他侧身滑步,树枝顺势往前一点,正戳在怪物膝盖侧面。
那地方本来就不结实,被这么一顶,雪怪当场跪了半边,歪着身子摔进雪里。
“哎?真管用?”敖昭昭瞪大眼。
“不是运气。”楚星河喘了口气,“是技术。”
墨轻歌冷笑一声:“那你再多戳几只?”
“正有此意。”
第二只雪怪冲上来,他没急着动,等对方挥爪的瞬间才往前跨半步,树枝从下往上撩,划过它的手腕内侧。虽然没出血,但那一块明显麻了,爪子收不回来。
他趁机一脚踹出去,正中腹部。
雪怪后退两步,撞倒后面的同伴,滚作一团。
“我靠!”敖昭昭看得热血沸腾,“再来一次!”
“省点力气。”楚星河摆回起手式,“它们不会只派两个。”
果然,剩下的雪怪不再零散进攻,而是同时压上,五六个一起扑过来,爪子乱舞,气势吓人。
墨轻歌咬牙提刀迎上去,可她的短刀太钝,砍在皮毛上就跟挠痒差不多。一只雪怪抓住机会,一掌将她拍飞,撞在岩壁上滑下来,捂着手臂哼都没哼一声。
敖昭昭冲过去护住她,举着狼牙棒乱挥,可力量差距太大,根本拦不住。
楚星河想救,却被两只雪怪缠住,树枝被打掉两次,全靠闪躲勉强撑住。
他额头冒汗,呼吸越来越重。
以前打副本,随便刷刷装备就能碾压全场;抽奖十连出三个传说还被妹子骂欧皇装低调。
现在呢?
一根树枝都要拼死保住。
他弯腰抢回树枝,甩开逼近的敌人,回头大喊:“轻歌!昭昭!还能动吗?”
“能!”敖昭昭爬起来,狼牙棒都不要了,抄起一块石头就砸。
墨轻歌扶着墙站起来,短刀只剩一半,但她还是举着:“别让他们靠近我。”
楚星河点头,脑子飞快转起来。
不能硬拼,得找节奏。
他记得以前带队打职业赛,对面五个人装备比他们好,经济领先三千,所有人都觉得要输了。
但他们靠着配合和细节操作,一波反打团灭对手,拿下关键局。
现在也一样。
只要没死,就有机会。
他盯着最前面那只雪怪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boSS战最难打的不是血厚,而是节奏吗?”
没人回答。
他也不需要答案。
下一秒,他主动冲了出去。
不是逃跑,也不是莽撞冲锋,而是踩着某种看不见的节拍,每一步都卡在雪怪抬爪落地的间隙。
树枝在他手里成了延长的手指,点、挑、拨、刺,全是小动作,但每一击都打在关节或软肉上。
一只雪怪的胳膊抬不起来了,另一只腿开始瘸。
它们乱了。
楚星河趁机一个转身,把最壮的那只引到前面,自己往后撤。
雪怪追上来,他突然停下,树枝往地上一撑,整个人腾空翻过对方头顶,落地时顺手抽走它腰间挂着的一块骨片。
“捡到武器了。”他掂了掂骨片,“虽然不是橙装,但好歹带刃。”
敖昭昭看得两眼放光:“哥!你这也太帅了吧!”
“少废话。”他把骨片扔给她,“削你那棒子头,让它尖点。”
“哦!”
墨轻歌也明白了他在干什么。她不再硬刚,而是贴着岩壁游走,专挑受伤的雪怪下手,刀刃虽小,但专往眼睛和鼻孔里戳。
疼得那些家伙嗷嗷叫。
楚星河站在中间,像是指挥官,又像是主控台上的选手,眼神冷静,动作干脆。
他不再是那个靠运气吃饭的欧皇。
他是楚星河,曾经的世界冠军。
就算等级清零,装备报废,他也还有脑子和手。
雪怪还在围攻,数量没减,但攻势已经被打乱。
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沫,活动了下手腕。
“接下来,该我们反打了。”
他弯下腰,手指捏住枯枝末端,缓缓抬起。
墨轻歌握紧短刀,侧身贴地。
敖昭昭咬着牙,把狼牙棒前端削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尖。
三个人,三件破烂武器,面对一群力大无穷的怪物,谁也没后退。
风更大了。
第一只雪怪再次扑来,张着嘴,露出满口冰牙。
楚星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