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的说法,皇帝这个位置迟早要传给我,唉呀!没想到这好事也让我遇到了。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先改革,除弊病,振朝纲。然后“真”开后宫,纳他个五十一百个的,生一堆儿子,让他们去开疆拓土,将版图再次扩大,让大康再次伟大!——李华《世子升职记》
连日来,整个锦官府的大街小巷都在热议着一桩盛事——最近名动天下的“滚石风雷社”竟被请来为蜀世子殿下贺寿。这消息像长了翅膀,茶楼酒肆、市井坊间,无人不谈。
“听说了吗?世子爷过寿,请动了‘滚石风雷’!”
“就是那个能‘点水成冰’的神仙班子?哎哟,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寻常富贵人家连请他们都请不动,世子爷过寿,他们竟亲自来了,真是了不得……”
言语之间,充满了惊叹与羡慕。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莫说是亲眼观看“滚石风雷社”那神乎其神的技艺,便是能凑近王府听听里头的动静,都成了值得向往的事情。许多人已开始盘算着,待到世子千秋节那日,定要早早去王府外围寻个好位置,哪怕只能远远瞧个热闹,也够日后向人夸耀许久了。这份独属于王府的荣光与排场,着实让全城的百姓都跟着眼热起来。
李华费了不少口舌,才终于从蜀王妃那里为自家院里的女眷们求得一个恩典——特许她们在寿宴当日,于偏厅一同观看“滚石风雷社”的献艺。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人时,众女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激动、欣喜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关于这个戏班的神奇技艺,她们早已听得心痒难耐,却都因身份低微,自知连寿宴的边儿都沾不上,更别说亲眼目睹了。如今竟能获得这般难得的机会,怎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锦官城外,三辆青篷马车正风尘仆仆地朝着城内疾驰,丝毫不敢停歇。
车厢内,几名年轻女子正低声交谈,语声中难掩兴奋与憧憬。
“听说那位蜀世子殿下,生得俊俏极了,眉眼如画,简直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一个穿着桃红衫子的姑娘双手捧心,语气向往。
她身旁着绿裙的女子痴痴一笑,推她一把:“瞧你这点出息!若能被他瞧上,哪怕只做个侍妾,也是天大的福分呀!”
“你呀,瘦得像根柳条,世子殿下哪会中意?”对面一个身形丰腴的紫衣女子扬起下巴,略带得意地压低声音,“我可听说了,世子殿下……偏爱体态丰腴的女子呢。”
“啊呀!真的吗?”另外两人齐声低呼。
就在这时,车帘外突然传来一道略带尖细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好奇:
“哦?这位蜀世子,竟还有这等喜好?”
驾车之人竟是个面容白净、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他看似专注赶车,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他微微侧头,隔着帘子追问:
“快说说,这位世子爷,还有什么别的偏爱?性子如何?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那声音不依不饶,顿了顿,竟带上了几分较劲的意味,“还有,他和我比,谁更俊些?”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滚石风雷社”的台柱子,艺名古怪的——“朱元璋”。
车厢内的三名女子互相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她们深知,如今班社全仰仗这位角儿,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奉承道:
“朱老板您这是说哪里话!”
“自然是您更英武不凡!”
“那世子殿下深居简出,我们这等小民,哪能知道太多细节?方才说的那些,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朱元璋”听着这些明显敷衍的恭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悻悻地转回身,目光投向锦官府方向,心中那股原本只是戏谑的好奇,反而被勾得更浓了。
风尘仆仆的马车载着这份骤然升腾的较量之心,加速驶向那座繁华又暗流涌动的城池。
与此同时,御前大太监“小鼻涕”已悄然抵达蜀王府。
李华早已从张恂处得知此次来者身份非凡,是圣上的贴身近侍。他心下一紧,立刻抛下手中事务,直奔老蜀王的院落。也顾不得他用没用过膳,他端起一碗温粥,便小心翼翼地开始侍奉。
前厅里,蜀王妃见李华迟迟未至,面露尴尬。老太监虽未言语,眼神中已掠过一丝疑问。侍立一旁的元阿宝心思玲珑,适时柔声解释道:“禀母妃,殿下近来每日课业完毕后,必先去父王跟前尽孝,此刻想必正在父王身边。”
话音未落,张恂便恰到好处地现身,躬身禀报:“王妃娘娘,世子妃,殿下正在照料王爷用药,言道稍后便来。”
老太监听闻,心中不免惊异:这位蜀世子跟着萧时中读了两天书,竟然变得如此孝顺了?
为探虚实,他借故前去探望蜀王。一行人行至院中,果见李华正极有耐心地一勺一勺给老蜀王喂粥。即便蜀王神志不清,抓起泥土抹了他一脸,李华也毫不气恼,只是默默擦去,依旧柔声劝慰,继续喂食。
此情此景,看得老太监暗暗点头,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他缓步上前行礼,李华见状,赶忙放下粥碗,双手将他扶起,语气恭敬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公公一路辛苦,且稍待片刻,待我服侍父王用完这碗粥便来。”
老太监连称不敢,顺势走到蜀王身边,体贴地为他拢紧衣襟,又蹲下身,细心为他穿好蹭掉的鞋子。
老太监俯下身,用极轻极恭敬的语调问道:“六殿下,您……还认得老奴吗?”
此时的蜀王早已神志昏沉,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是嘴唇不住地颤动,反复念叨着那个名字——“拓跋珪…拓跋珪……”
老太监听着这含混的呓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仔细地拍去蜀王衣衫上沾染的尘土,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华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口粥喂完,又细心为父亲擦拭嘴角,这才与众人一同悄然退出了房间。
回廊下,李华刻意放缓脚步,与老太监并肩而行,状似不经意地低声探问:“公公,父王口中一直常念的‘拓跋珪’,究竟和父王有何仇怨,为何……”
话音未落,老太监的脸色骤然一变,虽即刻恢复如常,但语气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回避:“世子殿下,”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您就别问了,这个人您就当没听过,万万不可再提,切记,切记!”
这番讳莫如深的警告,非但没有打消李华的疑虑,反而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他面上顺从地点点头,不再多言,眼底却掠过一抹深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