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这个世界的史书,发现也有四千多年历史了,但却有二十多个朝代,就属前期时间最长——291年。史书还记载,前朝开国皇帝身高八尺有余,容貌英俊。我让郭晟找个参照物,乖乖,竟然有两米三,在这种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怎么长得?”——李华《世子升职记》
秋日的寿阳郡主府别有一番清雅韵味。诗会设在府中临水的听雨轩内,轩外几株老枫已然染上丹朱,片片红叶随风飘落,在碧绿的池水上铺就一层锦绣。
檐下新换的湘妃竹帘半卷,透进斑驳的秋阳。八张黄花梨案几上,除了寻常的文房四宝外,还特意摆上了几枝新折的金桂,甜香暗度。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更换着茶盏,新沏的菊花茶在白玉杯中泛着淡金色的光晕。
寿阳郡主今日着了件藕荷色对襟长衫,外罩月白纱帔,发间只簪一支木樨花样的金簪。她指尖轻叩案几,含笑望着满座宾客。
话音方落,一阵秋风恰巧掠过,卷着几片梧桐叶沙沙作响。轩外假山畔的竹丛随风摇曳,与远处隐约可闻的捣衣声交织成趣。
最妙的是角落里那位青衫书生,竟以指节轻叩青瓷盏,和着风声奏出一段《秋思》的调子。盏中茶水随着节奏微微荡漾,映着窗外斑斓的秋色,恍若流动的琥珀。
忽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在郡主耳边低语几句。郡主莞尔,轻拍玉掌道:“厨下新做了蟹黄汤包,诸位且歇歇,尝个新鲜。”众人闻言展颜,一时间,诗情与烟火气在这秋日的午后奇妙地交融。
任亨泰此时正享受着蜀地学子们的崇拜,那种灼热的目光让他恍然回到了三十年前——金銮殿上,他高中状元的那一刻。
他眯起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身着大红状元袍,在百官瞩目下踏着激动的步伐,走向年轻的圣上。朝阳初升,琉璃瓦上泛着金光,连殿前铜鹤都仿佛在对他点头致贺。
“记得传胪唱名时,“任亨泰”三个字在奉天殿内回荡了三遍。”他不由自主抚摸着腰间早已磨旧的玉带,“圣上亲手将金花插在我的幞头上,那支宫花上的露珠,把朝服都打湿了一片。”
说到此处,任亨泰忽然轻笑:可你们知道吗?游街夸官时,我的状元马被鞭炮惊了,险些摔进河里。学子们纷纷轻笑,有人掩袖,有人扶额,眼中却都闪着好奇的光彩。
任亨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泛起追忆的神色:“那马儿一受惊,我整个人往后一仰——”他故意做了个夸张的后仰动作,惹得几个年轻学子又笑出声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死死抱住了马脖子,像只落水的猫儿一般狼狈。”满堂顿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寿阳郡主也忍俊不禁,在略微平复后,问任亨泰:“任大人,不知这两日焘儿在你那儿可还安分?那孩子性子跳脱,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任亨泰闻言说道:“世子殿下虽然有些顽劣,但昨日臣给殿下讲了太祖皇帝汉化改革的故事,殿下似有所悟,想必是理解了臣的良苦用心。”
寿阳郡主闻言,象征性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穿过来,“任师傅,原来你在这里。”众人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就见李华就见李华一身胡服策马而来。他多股细辫从头顶或两侧分出,编成紧密的小辫子,辫尾盘绕或自然垂落,部分辫子上还饰有金属环,头戴貂尾冠,身着窄袖翻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镶金弯刀,马靴上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任亨泰手中的茶盏掉落在案上,茶水顿时撒出。寿阳郡主手里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李华骑着马继续走,直到来到任亨泰面前,才说道:“昨天任师傅给我讲了太祖皇帝是进行了汉化改革才得了天下,但我认为是民族交融才让太祖皇帝成就霸业,您说是汉家选择了太祖皇帝,但我认为是双方相互选择的结果。太祖皇帝从汉家文化中学到了治国之道,而汉家也学到了战马培育和骑射之道。”李华骑在马上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任亨泰:“就像这身胡服——他扯了扯自己的翻领,用的是江南上好的丝绸,纹样却是我们拓跋部曾经的图腾。汉家之所以能一直强大,就是因为汉家先人们一直采众家之长,补自身之短。”
任亨泰又惊又气,一时没缓过来,晕倒了。
李华心道:“玩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