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伟和陈浪紧随其后。
“东西在哪里?”袁天关上门,直接问道,语气严肃。
陈浪立刻将藏匿地点和密码汇报了一遍。
袁天听完,沉吟了不到三秒钟,便做出了一个让李伟和陈浪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他没有下令让自己的人去取证据,也没有立刻召集亲信商议,而是直接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王书记,是我,袁天。”袁天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我这边刚接到一个紧急汇报。有一位之前举报过‘金鼎投资’暴力拆迁的村民,现在处境危险,他手中掌握了一段现场录音和一张可能涉及幕后指使的单据,目前藏在邻县汽车站储物柜。”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然后说道:“我认为,此事关系重大,证据敏感,并且可能涉及对举报人的保护。
建议由您直接指挥信得过的力量,比如……省纪委或者您带来的警卫人员,立即前往取证,并确保举报人安全。我这边会全力配合。”
电话那头,王海山沉默了片刻。袁天这个电话,等于是将这颗烫手的山芋,连同可能带来的巨大功劳和风险,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既是一种姿态——表明他袁天无意抢功,一切以大局为重;也是一种智慧——由王海山的人直接出手,更能保证证据链条的完整和公正,也更能形成对吕梁集团的致命一击。
“好!我知道了。”王海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决断,“你把具体地点和密码告诉我秘书。我立刻安排人去办!你那边,想办法稳住,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袁天放下电话,将具体信息通过内线电话告知了王海山的秘书。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步,他走对了。
既遵守了组织原则,将关键线索汇报给一把手,又没有越俎代庖,将自己过早地置于与吕梁正面冲突的火线上。
同时,这也是一次完美的“递刀”——将最锋利的武器,交到了最需要使用它的人手中。这远比他自己拿着这把刀,效果要好得多。
“李伟,”袁天吩咐道,“你立刻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联系那个村民,告诉他,会有人去接应他,保护他的安全,让他务必配合。注意,一定要隐秘!”
“是!”李伟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袁天和陈浪。袁天看向陈浪,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嘉许:“陈浪,这次你立了大功。反应迅速,处置果断,很好。”
陈浪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省长。”
“不过,”袁天语气一转,变得格外严肃,“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没有接过任何电话,也没有向我汇报过任何情况。
所有后续,都由王书记那边统一部署。明白吗?”
陈浪立刻明白了袁天的深意——保护他,避免他成为吕梁集团报复的目标。“我明白!请您放心!”
袁天点了点头,挥挥手让陈浪出去。他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波澜起伏。王海山拿到了关键证据,吕梁的丧钟,恐怕就要敲响了。
而自己,在这场风暴中,既展现了能力和担当,又保持了超脱的姿态,稳稳地站在了胜利者的一方。父亲的“借势”之策,在他手中运用得愈发纯熟。
……
省委小会议室里的汇报,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吕梁明显心神不宁,后续的汇报变得语无伦次,错误频出。
王海山则没有再穷追猛打,只是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都让吕梁狼狈不堪。其他厅长更是噤若寒蝉,会议草草收场。
与此同时,一支由王海山亲信警卫和省纪委工作人员组成的精干小队,悄然离开省委大院,风驰电掣般驶向邻县汽车站。
他们的行动迅捷而隐秘,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在吕梁的办公室,他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不停地打着电话,语气暴躁而焦虑。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疯狂地搜寻着那个失踪村民和可能存在的证据,却一无所获。
那种命运脱离掌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赵衡、吴师爷等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预感到大事不妙,但却无力阻止,只能寄希望于胡万和那些证据不要落到王海山手中。
然而,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向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加速转动。
汉东省城的夜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但那安静之下,却涌动着即将喷发的熔岩。
王海山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他在等待着来自邻县的消息。
袁天则在家中书房,平静地阅读着一份经济报告,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所有人都知道,当黎明再次降临之时,汉东的天,恐怕真的要变了。
这场初次交锋,虽然不见刀光剑影,却已然分出了高下,并决定了未来斗争的走向。
王海山的利剑已经举起,而袁天,则为他递上了最锋利的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