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洒在宫廷的玉阶回廊上,静谧无声。
长孙无垢摒退左右,独自陪着江祈年,走向后宫区域的“圣师殿”。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晚风吹拂,带来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酒香的馨香。
行至圣师殿门前,长孙无垢停下脚步,抬眸看向江祈年。
夜风微凉,带着荷塘传来的淡淡清香。
或许是酒意上了头,或许是离别在即鼓起了勇气,长孙无垢一直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动。
月光下,她双颊绯红,眼波流转,那惯常的端庄持重竟褪去大半,露出几分鲜活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怅惘。
“先生......”
她轻声开口,声音微颤:“此一别,不知先生何时才能再来?”
闻言,江祈年轻笑道:“若有闲暇,我自会再来,毕竟我还是丽质的老师呢。”
“只是丽质的老师吗?”
长孙无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先生眼中,无垢可是个无趣之人?终日只会说‘于礼不合’、‘陛下恕罪’......”
“娘娘何必自轻?”
江祈年摇头:“恪守本心、顾全大局,岂是无趣?亦是一种优秀的品德。”
“可妾身却并未‘恪守本心’啊......”
长孙无垢忽然向前一步,衣袖带翻廊下一盆兰草也浑然不觉,只仰面望着江祈年:“妾身的本心早已动摇,先生......”
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哽咽:“妾身......妾身是否很是不堪?妾身敬重陛下,恪守本分,在入群之前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想。”
“可先生......先生就如天边明月,骤然照入深宫,让妾身心中竟对先生存了不应有的妄念......每每念及,便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可......可又控制不住......”
她越说声音越低,却终于将压抑已久的心事剖白而出。
江祈年静静聆听,心中了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取出一方素帕递给她:“娘娘非圣贤,孰能无情?心生慕艾,乃人之常情,何来可鄙可笑之说?娘娘恪守本分,从未逾矩,已极为难能可贵。”
听到这话,长孙无垢美眸一亮。
原来......原来先生竟是这么想的?
她怔怔望江祈年。
片刻后,她眸子一闪,竟不顾一切地投入江祈年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带着酒气的馥郁馨香萦绕鼻尖,感受着怀中成熟娇躯的轻颤,江祈年身体微微一僵。
但随即他便放松下来,回抱住了怀中的可人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怀中身体愈发柔软,呼吸也愈发急促。
长孙无垢仰起脸,醉眼迷离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眼中充满了挣扎、渴望与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
月光下,她的红唇娇艳欲滴,微微张合,诱惑无比。
下一刻,江祈年便感觉到嘴边传来湿润而柔软的触感。
这让他一愣。
唇边传来的感觉并不是甜蜜,而是苦涩与挣扎。
江祈年深吸一口气,将她从怀中稍稍拉开。
长孙无垢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解又带着一丝受伤地望着他。
“无垢,你醉了。”
长孙无垢眼神涣散了一瞬,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并非全然清醒。”
江祈年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发热的耳垂,带着一丝怜惜:“你的眼中,有冲动,有迷乱,有借酒壮胆的放肆,却独独少了......一份清醒坚定的选择。”
“若此刻遂了心意,待你明日酒醒,回想起今夜种种,以娘娘心性,恐会陷入更深的懊悔与自责之中,你我之间,反而徒增尴尬与隔阂。”
说实话,江祈年现在并不缺女人。
长孙无垢不是貂蝉、不是何太后,这个以贤名青史留名、甚至着有《女则》的皇后,若真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些什么。
待她清醒过来,理智回归,会发生什么可以预见。
既如此,还不如等到一切水到渠成。
这话瞬间浇灭了长孙无垢心头躁动的火焰,也让她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
羞愧、感动、失落、释然......种种情绪交织涌上心头,让她再次泪盈于睫。
“先生......”
她喃喃道,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整理着微乱的衣襟,脸上红潮未退,却不再是纯粹的酒意,更添了几分羞惭与感激。
“是妾身失态了,多谢先生......妾身......明白了。”
江祈年温和一笑:“好好休息,期待下次相见。”
说完,他转身,身影融入月色,消失在圣师殿方向。
长孙无垢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动弹。
夜风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心中那份汹涌的浪潮渐渐平息,留下的并非遗憾,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深深的感动。
他的尊重与克制,远比一时的欢愉更令她心动。
下一次么?
她轻轻抚过被他指尖碰过的耳垂,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极温柔、极坚定的弧度。
翌日清晨,长孙无垢从睡梦中醒来,昨夜记忆纷至沓来,清晰无比。
想到自己竟主动投怀送抱,还说了那般羞人的话,她顿时用锦被蒙住了头,羞得无地自容。
但很快,江祈年那番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没有趁人之危,没有轻看她,唯有珍视与尊重。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望向圣师殿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而坚定。
......
现代,江城半山别墅。
江祈年自时空涟漪中踏出,早已接到消息的甄宓、赵飞燕、赵合德、貂蝉、杨丽华等女已等候在客厅。
“先生回来了!”
赵合德第一个扑上来,叽叽喳喳地问着大唐之行的趣事。
赵飞燕则好奇地打量着江祈年,总觉得先生似乎又有些不同,气度愈发深邃迷人了。
甄宓温婉一笑,递上一杯温水:“先生此行辛苦了,楚灵已来过电话,催促报到之事,看来是盼着先生早日返校呢。”
江祈年接过水杯,笑了笑:“嗯,休息一日,明日便去学校办理手续。”
他与众女简单聊了聊大唐的见闻,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
期间,他敏锐地注意到甄宓与杨丽华偶尔会交换一个眼神,低声窃窃私语几句,见他望去,便又若无其事地分开,一个去切水果,一个去整理茶几,配合得略显刻意,仿佛在密谋着什么。
江祈年心下莞尔,却也不点破,只当是女儿家的小秘密。
夜晚,江祈年洗漱完毕,带着些许倦意回到卧室。
窗帘早已拉上,室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他习惯性地掀开被子,却猛地一愣。
柔软的被褥下,躺着的并非平日总会抢先溜进来等他、像只小猫般蜷缩着的甄宓。
而是......杨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