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
苏哲看着院子里堆放的那些刚刚切割好、还没来得及打磨的钢筋段，心里盘算着进度。
他敲了敲桌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宣布：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传统是该休息的日子。我看武器打磨还需要些时间，大家也趁机再休整一天。我们明天一早再出发。”
“好耶！太棒了！下午又可以搓麻将了！”李美娇第一个兴奋地跳了起来，摩拳擦掌，显然对昨天的牌局意犹未尽。
旁边的阿正一听“搓麻将”三个字，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感觉那里的红印子还没消透，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苦笑。
——
大年初一清晨，东部军区食堂内比往日多了几分节日的残余气氛，但依旧掩盖不住物资紧缺的窘迫。
杨志刚和陈浩文端着稀薄的米粥和寥寥几个汤圆，找了个角落坐下。
陈浩文舀起一个汤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左右张望：“咦？怪了，伍班长今天怎么还没来？他平时可比咱们准点多了。”
杨志刚闻言也皱了皱眉，用勺子搅动着碗里清可见底的米粥，心里那股从昨晚就隐约存在的不安感逐渐放大。
昨晚幸存者区搞聚餐活动时，伍旭就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当时杨志刚就感觉不对劲，此刻联想到他多日来寻找女儿伍嘉未果的焦急，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对劲，”杨志刚放下勺子，霍然起身，“浩文，你先吃着，我得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
“杨队，我跟你一块儿去！”陈浩文见状，也顾不上细嚼慢咽，把碗里剩下的几个汤圆一股脑塞进嘴里，抓起放在旁边的帽子就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军区某部门办公室内。
副官侯明坐在办公桌后，手指间夹着烟，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神色焦急的杨志刚和陈浩文，重重地叹了口气，烟雾随之袅袅散开。
“就知道你们会找来……伍旭他，昨晚闯大祸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沉重：
“他半夜试图强行闯入生物研究所！仗着身手好，连续用手肘放倒了好几个守卫，一直冲到内层警戒区才被闻讯赶来的巡逻队合力制服。现在人被关在禁闭室，等着上面处理呢。”
“什么？！伍班长他……”杨志刚一脸难以置信，但随即就想明白了。
除了为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女儿伍嘉，这个平日里沉稳冷静的老兵，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违反军纪？
“他这是……急疯了心啊！”杨志刚痛心地说道。
“侯长官，那……伍班长的处分下来了吗？”陈浩文急忙追问，脸上写满了担忧。
“暂时只是收押，还没进行正式审问。这事可大可小，往严重了说，袭击守卫、擅闯军事重地，够上军事法庭了！”
侯明掐灭烟头，语气凝重，“现在关键是，这事儿该怎么定性，吴上校又一直昏迷……”
“吴上校醒了吗？”杨志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问道。
“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走，我们一起去军区医院看看，但愿上校醒了，这事儿还能有转圆的余地。”侯明说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
几人匆匆赶到军区医院的特护病房，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原本应该躺在这里的吴魏不知所踪。
询问值班护士才得知，吴魏在天刚亮时就醒了过来，身体状况稍一稳定，就不顾医生劝阻，强行离开了医院，直接去了李上将的办公室。
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司令部大楼，几经周折，直到接近中午，才在李上将办公室的外间会客室里，见到了脸色苍白、半靠在沙发上的吴魏。
他显然远未康复，嘴唇缺乏血色，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些，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侯明立刻上前，简明扼要地将伍旭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吴魏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伸出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内部电话，接通后说道：
“接政治部……我是吴魏。关于昨晚闯入生物研究所的士兵伍旭，立刻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对，现在。”
十几分钟后，两名士兵将伍旭带了进来。
杨志刚和陈浩文担忧地望过去，只见伍旭除了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显露出彻夜未眠的疲惫和焦虑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两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伍旭，坐吧。”吴魏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声音还有些虚弱。
他示意士兵解开伍旭的手铐，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特供香烟，给在场包括伍旭在内的每人都发了一支。
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吴魏深吸了一口，才神情严肃地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几人：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原本属于军区最高机密。但考虑到伍旭是当事人，你们几个又和李沫儿、伍嘉关系密切，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真相。”
杨志刚和陈浩文闻言，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而伍旭则猛地抬起头，眼神死死盯住吴魏，那神情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我们基地撤离博岩那天，”吴魏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搭载着李沫儿、伍嘉、江雪博士及其核心研究团队和研究设备的那架直升机，在飞越峡江省空域时……失踪了。”
“什么？！”杨志刚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随即意识到失态，又强压着情绪缓缓坐下，拳头却攥得咯咯作响。
“吴上校，您继续说！”伍旭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火山爆发前般的死寂，他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担忧和压抑的怒火。
“事情发生后，军区技术部门第一时间尝试追踪信号，发现直升机在进入峡江省后不久，就朝着偏南方向飞去。对方非常专业，关闭了所有的定位和识别系统，让我们失去了目标。”
吴魏顿了顿，继续道，
“刚刚我从李上将那里了解到最新情况，我们沿途的所有兄弟部队，都没有侦测到那架直升机的雷达信号。
我怀疑……对方采用了超低空突防的方式，紧贴地面飞行，有效地躲过了我们的雷达侦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