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权眼中布满血丝,猩红得吓人,他恨恨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多半是后者!这鬼地方,还能有比我们更横的势力?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把李家镇那帮泥腿子全都突突了!一个不留!也省了今天的麻烦!”
此刻,极度的悔恨与暴戾交织在高权脸上。
他又强撑着挪了几步,小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了一根粗壮的竹子上,虚弱地命令道:
“老白……停,停一下!先……先给我包扎!血再流下去,老子没被打死也要流干了!”
老白连忙停下,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破烂的衣襟上撕下布条,准备给高权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
步战车内,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无人机传回的高空俯瞰画面。
突然,他敏锐地注意到景区南侧竹林的一片区域出现了不自然的扰动——几根竹子的积雪正簌簌落下,与周围静止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杨队!有情况!”阿正立刻报告,并将画面放大锁定,
“南侧竹林方向,发现异常动静,疑似人员活动!从落雪轨迹判断,对方正在向竹林更深处移动!”
杨志刚闻言,立刻凑近屏幕,仔细查看了阿正标记的区域。
他经验丰富,迅速判断出这极有可能是逃窜的敌人。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接通了李天勇的频道,声音清晰而冷静:
“李镇长,注意!无人机发现目标。他们在你们正前方约五十米处,然后向南拐入了竹林。重复,目标在南侧竹林内活动。你们可以据此调整攻击方向。”
听到对讲机里杨志刚传来的最新情报,伍旭和李天勇、李十三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至少,敌人并未在大树附近设伏,这为他们清理战场和制定下一步计划赢得了宝贵时间。
一行人迅速而谨慎地靠近那棵目标大树。
伍旭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树下——那具单兵火箭筒和旁边散落的一发未击发的火箭弹静静躺在雪地里。
筒身上还沾染着些许已经冻结的暗红色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伍旭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火箭筒的状态,确认完好后,他利落地将那发沉重的火箭弹装填进去,随即将其挎在背上。
多一件重火力,在面对未知风险时就多一分底气。
李天勇见状,将自己的对讲机递向伍旭,语气诚恳:
“伍兄弟,你经验丰富,具体的清剿和追击方案,你来拿主意,我们全力配合。也请你直接和我们另一队的指挥沟通。”
伍旭没有推辞,接过对讲机,调整到通用频道,按下通话键,声音沉稳有力:
“呼叫指挥位,我是伍旭,退伍老兵。请问怎么称呼?”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杨志刚清晰且带着敬意的回应:“伍班长好!我是现役军人,杨志刚!”
“杨志刚同志,”伍旭直接切入主题,用语带着军人的干脆,
“麻烦你联系在民宿区内的同志,我需要了解建筑物内部的实时情况。”
“是!马上联系!”杨志刚应道,随即切换频道呼叫陈浩文,
“浩文,浩文,我是杨志刚,报告你所在民宿区的内部情况!完毕。”
大约一分钟后,杨志刚的声音再次在伍旭的频道响起,语气简练如战报:
“报告伍班长,民宿区内陈浩文已击伤并控制一名匪徒。他目前占据三楼制高点监控全局,等待增援。初步排查,暂未发现其他武装敌人。关押幸存者的房间均被从外部上锁,钥匙在他身上。”
“收到。”伍旭大脑飞速运转,继续下达指令,
“你方步战车是否配备热成像观测系统?能否锁定南侧竹林,找出那两人的确切位置?”
杨志刚立刻回复:
“报告班长,受岛内中部高地地形阻挡,步战车观瞄系统无法直接覆盖南侧竹林区域。
但我方有无人机正在执行高空侦察任务,可以持续监控竹林内的异常动静,追踪其大致行动轨迹。”
伍旭闻言,略一沉吟,一个清晰的全盘计划在脑中形成。他对着对讲机说道:
“明白了。我已击伤其中一人,他们携带伤员,在竹林雪地中移动速度必然受限,跑不远。
我的建议是:
第一,立刻派专人前往南桥,占据制高点,严密监视整个江面情况,防止对方趁夜色从冰面逃窜。
第二,同时派遣另一组人,迂回到岛西侧岸边进行监视南桥桥底,形成交叉封锁。
第三,在竹林主要出口安排两人设立警戒哨,配备自动武器,防止狗急跳墙,杀个回马枪。
第四,剩余所有可调动力量,立即前往民宿区,与陈浩文同志汇合,彻底清理建筑,解救人质,并建立稳固据点。
如果那两人选择龟缩在竹林深处负隅顽抗,我们就不必冒险夜战,等到天亮,视野清晰后,再进去清剿他们。杨志刚同志,你意下如何?”
“计划周密,没有问题!伍班长,现场地面指挥由你全权负责!我们提供空中情报支持!”杨志刚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随后,杨志刚迅速切换频道,将伍旭的部署方案完整地传达给了正在向北桥方向运动的苏哲。
此刻的苏哲已经抵达北桥中段,他按下通话键,呼吸因奔跑而略显急促,但声音稳定:
“收到,杨队!计划同意。我已联系沫儿和林怡,我会先与她们汇合,在她们救治伤员时提供安全保障。
地面的清剿和追击行动,就按他的方案执行,由他统一指挥。”
——
南侧竹林深处,光线愈发昏暗。
老白用从自己内衣撕下的布条,勉强为高权小腿上那个狰狞的弹孔进行了包扎,鲜血仍在慢慢渗出,染红了粗糙的布条。
高权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竹子,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鬓角。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两支,一支递给老白,一支塞进自己嘴里。
用哆嗦的手打着火,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仰头望着被竹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昏暗天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迷茫。